靖瞳慢慢地陷入回忆之中,在回忆中,她才19岁,没有现在的成熟,还带着些少女的幻想。在S省最好的大学里,她自卑而孤独,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开学后的一个月,她吃完了饭一个人回宿舍,宿舍门开着里面吵吵闹闹的,还有男生的声音。大白天的,既然宿管敢放进来,靖瞳也不担心,估摸着是哪个舍友的家长。她进到宿舍,原本在她上面空着的床铺此刻摆满了东西,她的书桌前坐着一个女孩子,霸占着她板凳和桌子,那姑娘干净利落的短发,皮肤白皙,翘着二郎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你是司寇靖瞳吗?”那女孩子抬了抬下巴,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过来,眼神倨傲。
靖瞳已经猜到她是谁,原本她们宿舍四个人,报道那天只来了三个,听另外两个本地的姑娘说,还有一个没来的是S省省长的宝贝千金名叫蔺笺钥。开学了一个月夜没见到她的人,没想到今天居然过来了。
“嗯,我是。”看了看桌上原本被摆放地整齐的书被弄得乱七八糟的,靖瞳皱起了眉头。
“咱们两个换一下床铺吧,我不喜欢上铺。”
靖瞳看了眼自己的床铺,她也不喜欢住在上铺,爬上爬下的真的是很麻烦。
“我不想换,可以吗?我也不喜欢睡在上铺。”靖瞳瞟了眼蔺笺钥身后的两个体型魁梧的大汉,红着脸小小声道,“我有痛经,到时候不方便上下,所以还是别换了吧。”
蔺笺钥嗤笑一声,戏谑道:“痛经爬上爬下的又死不了人,我就是睡定下铺了。”
靖瞳觉得,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已经将情况说明了,对方还是这样咄咄逼人的,真是不好。
“我反正是不同意换。”靖瞳坐到自己床上。
蔺笺钥挑了挑眉毛,笑得有点高深莫测:“你确定?”
靖瞳看了看她身侧的两个青年大汉,虽然心中有点害怕,还是点点头。床铺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靖瞳很不喜欢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她很好言好语的和对方说,但是对方却寸步不让,这让她就无法接受了。
蔺笺钥这下连笑容都没有了,她沉下脸来,声音也很凶狠:“既然这样就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蔺笺钥对着身旁两个大汉挥了挥手,“把她给我拉出去,东西也丢出去!”
靖瞳一下子站起身来,她看着蔺笺钥睁大了双眼瞪着她:“你凭什么?”
蔺笺钥凉凉地看着她,一边摇头一边从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响:“你果然够单纯,我蔺笺钥想要的东西还没要不到过,想做的事情还没做不成过。你今天是犯了我的忌讳,我没让你在这个学校消失只是把你赶出宿舍算是好的了。”
靖瞳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力气也没那两个蔺笺钥的保镖大,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丢出了门外。她蹲在门口,眼泪只能吧嗒吧嗒掉,被子什么的扔到地上也弄脏了。
宿舍其余两个女孩子终于结伴回来了,看到她蹲在门口理东西,秦桑开口关心地问她:“靖瞳,你这是怎么了?”
靖瞳擦擦眼泪,摇摇头不说话。蔺笺钥的背景足够强大,她不想再把别人也给扯进来。
邹莹看到宿舍里面的情形,拉了拉秦桑,低声:“看着情形应该是被蔺笺钥欺负了,我们也管不了,先进去吧。”
邹莹和秦桑进了宿舍,靖瞳不知道要怎么办。她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辅导员,这样子在这个宿舍是住不下去了。
辅导员听了骂了她一通,说她各种不该和蔺笺钥对着干,靖瞳想反驳,却也明白这种时候再得罪辅导员不是明确的选择。最后辅导员和靖瞳说等下过来带着她换个宿舍,靖瞳又是各种道谢。
靖瞳坐在书堆上等待着辅导员的到来,百无聊赖之时宿舍里面传来了蔺笺钥的声音:“司寇靖瞳,你可以进来了。”
靖瞳不明所以,但却不想听蔺笺钥的指挥,所以依旧坐在书堆上发呆。蔺笺钥气冲冲跑出来的时候,靖瞳正看着地上的瓷砖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让你进去,你没听到吗?”
靖瞳抬起头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着地上。涉及到原则的事情,她不打算妥协。
“我让你进去你没听到吗?”大概这是蔺笺钥第一次被人这样反抗了,她白皙的脸涨红了。
“听到了,不想做而已。”靖瞳从身下抽出一本书翻开来看。
蔺笺钥劈手将书夺了过去,一下子甩到了地上,“司寇靖瞳,本小姐让你进去!你今天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靖瞳瞅了瞅地上的书,又瞅了瞅蔺笺钥,她觉得蔺笺钥本性也不是太坏,还让她进去。她就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觉得别人事事都要顺着她的意思来。
“蔺小姐长大这么大肯定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发生过吧?”靖瞳起身将地上的书捡起来,而后站起来和蔺笺钥对视。
“那是自然,还没谁敢违背我的意思。”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你是第一个。”
靖瞳拉着她坐到书堆上,而后靖瞳在她身旁的书堆上坐下。起先蔺笺钥还忸怩着不肯坐,可被靖瞳冷冷的目光一扫就安静了下来。靖瞳没想蔺笺钥会这么听话,她也没去追究这其中的不对劲,继续和她谈心。
“今天要是你处在我这个位置你会怎么办呢?对方是个家里比你父亲还厉害的人物,而你又确实不方便住在上铺,你要怎么解决。你自己也明白的,你父亲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蔺笺钥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皱起眉头来努力思考,半天之后才看着靖瞳特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态度太不好了,我把下铺让给你吧。”
“谢谢你啊。”靖瞳站起来道谢,顺便也将蔺笺钥拉起来,“我收拾东西。”
“我来帮你吧。”蔺笺钥抢着帮靖瞳拿东西。
靖瞳也不推辞,任由蔺笺钥跟在你身后收拾。靖瞳虽然是独生子女,可她父亲辈兄弟姐妹众多,各路兄弟姐妹也多,从小和这些小魔王打交道,她还是练就了制服小孩子的本事。
在蔺笺钥带来的两个大汉的帮助下靖瞳又将床铺了回去,弄了半天还是她睡在下铺,何必这么折腾呢。所以说人有时候就很奇怪,刚见面还是仇人,几分钟之后又和好了。
那个辅导员磨磨蹭蹭地来到靖瞳她们宿舍的时候,四个姑娘已经坐在一起品尝蔺笺钥带来的饭菜了。辅导员被宿舍内部和谐的氛围弄得摸不着东南西北,靖瞳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辅导员,我们已经没事了,麻烦你跑过来一趟。”
辅导员看着蔺笺钥堆满了笑,也不敢说什么抱怨的话,点头哈腰地说什么这样挺好的,末了又嘱咐她们好好相处才离去。
就这样靖瞳和蔺笺钥算是和好了,她原本想着蔺笺钥以后不来找她麻烦就好了,但是蔺笺钥去出奇地喜欢和靖瞳在一起。蔺笺钥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带上靖瞳,如果靖瞳表明自己不想去的话,她也就不去。导致那些想讨好蔺笺钥的人又辗转来找她,求她发发慈悲。
不出一个月,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司寇靖瞳是由蔺笺钥罩着的。什么事情找蔺笺钥被拒了,那就去找司寇靖瞳。为此靖瞳受到了不少优待,也特别地烦恼。两个人的友谊一直维持到了大四实习的时候,在大家各奔东西的时候,蔺笺钥提出和靖瞳一起租住。
靖瞳当时在S省找到了工作,刚开始工作工资不高一个人租房子肯定租不起。四年来和蔺笺钥两个人已经玩得特别好了,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再后来,再后来怎样的呢?靖瞳的公司派她去出差,她一个礼拜后回来,没有通知蔺笺钥想给她一个惊喜。在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蔺笺钥的身影,她开始以为她不在家中。后来听到蔺笺钥的房中有声音,两个人平时也都随便惯了,她就没敲门。
靖瞳说到这里,整个人都颤抖得厉害,脸色苍白如纸,一丝血色都看不到。顾梓桡心疼地上前搂住她,替她将额头的冷汗擦去。
“老婆,别说了。”
靖瞳咬着唇狠狠摇了下头,这件事是她一直过不去的坎,今天她将这事告诉顾梓桡,是到了这种时候必须要说清。再来,她不能再逃避,她要逼迫自己。
“后来,我打开房门,房中拉着窗帘,她正和一个女孩子赤身裸体地抱在一起。虽然我没有经历过那方面的事情,我也能看出他们在干什么。我当时都吓坏了,我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同性恋。其实,最打击到我的不是这件是,而是,她一声一声叫的全是我的名字!全是我的名字啊!”
靖瞳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她不住地喘息,眼中全是惊恐。顾梓桡替她擦去眼泪和汗水,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没事了,老婆,你现在有我呢。”
“我想不通为什么是我?后来她四处找我,我去见了她,她说她早就喜欢我了。她让我和她在一起,可我,我不是同性恋啊。”靖瞳伸出手抱住顾梓桡,“我只是不喜欢她,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