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如同小时候那一次楚东篱的帮忙一样，被顾梓析掩埋到了记忆的深处。关于楚东篱的一切，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只能自己知道，不能被分享。就像咖啡一样，闻着香醇，可也只有喝的人才知道它有多苦涩。



    初三的下学期，很多人开始拼死拼活地问了中考做准备，顾梓析也同样在拼死拼活，不过她是在为出国做准备。她的托福成绩上次不是很好，爷爷拿到了之后不是很开心，说比楚家那个小子差了，更是比不上她哥哥。为了能让爷爷开心一点，她今年要重新考一次。



    拿到新的托福成绩的时候，爷爷露出了点笑容。夸她有上进心，她心中开心的同时也觉得有些累。这样攀比的日子，过的真的很累。她想问问楚东篱是不是也很累，问问哥哥，是不是也会累？



    “小析啊，托福考完了，你就准备准备去德国吧。”爷爷在饭桌上说，“一毕业就过去，到那里熟悉一下，你哥哥也在那里，挺好的。”



    顾梓析心中咯噔一下，当年哥哥出国的时候，他们好歹问了一下哥哥想去哪里，到了她问都不问了吗？不行！她不要去德国！她要去法国！她很早就想好了，她是要去法国的。



    “爷爷，我想要去法国。”顾梓析的声音有点小，这是她第一次反驳爷爷做的决定，还有些害怕。



    “你想要去法国？”顾老爷子反问，愣了一下，才道，“不行！法国那个地方，简直就是让你去玩的。德国很好，你哥也在那里！”



    “我不要！”顾梓析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她情绪很激动，她知道，现在只有她自己能争取了，“我要去法国！”



    顾老爷子被她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父亲一来火就在她脸上来了一下子。这是她有记忆之后第一次挨打。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父亲让她认错。



    “我不！我就要去法国！你们不能剥夺我的自由！”顾梓析昂着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可以如此的大无畏。如此无所畏惧。



    爷爷气得去了书房，一顿饭也没吃成。母亲来劝她，可她就是不肯改口。那时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来的巨大勇气，多年之后她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心之后，她才明白，那是爱情的力量。她爱上了楚东篱，所以想要追随着她。



    那天晚上顾梓析接到了远在德国的顾梓桡的电话，顾梓桡温润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的时候，顾梓析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小析，哥哥问你，你是真的想去法国吗？”电话那头的顾梓桡问她。



    那一刻，她竟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虽然顾梓桡没有在身边，但是她感觉顾梓桡那双眼睛看着她，将她看透了。



    “是的，哥哥，我想去法国。”



    她听到顾梓桡叹了一声，很轻很轻，那个时候她不明白这一声叹息的原因。倒后来她才明白，她的哥哥早就看透了她的想法，并且预料到了她的路有多么艰辛。



    “我去和爷爷说，你答应我要在那里好好学习，好好照顾自己。”



    有了顾梓桡的承诺，顾梓析心中的那块石头就放下了。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很厉害，她相信哥哥一定能将爷爷说服。果不其然，第二天晚饭的时候，爷爷就说同意她去法国了。她开心得不行，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才睡去。



    初三毕业，她和楚东篱一起去了法国，一前一后两趟航班。法国是一个迷人的国度，这里的人热情，这里浪漫。她通过好友四处的打探和楚东篱报了同一所高中，高中的学生会里楚东篱见到她还愣了愣。



    高中依旧是楚东篱第一她第二，有时候她都想撬开楚东篱的脑子看看，他是不是比她多一点什么？不然为什么每次他总能比自己高那么几分呢？被楚东篱压着的滋味很不好受，她是发过誓要让楚东篱正视自己的！她要完完全全的压倒楚东篱！



    高二的时候，她和楚东篱一起竞选学生会主席。她准备了许久，演讲稿写了改改了写，在演讲那天她甚至还化了点淡淡的妆。可她的精心准备却被楚东篱的轻描淡写风趣幽默给打败了。



    人们围着楚东篱向他道贺，他脸上只是露出淡淡的笑容，好像并不把这个放在心上。顾梓析气极了，凭什么？他那样打打闹闹就能将自己为之付出了那么多的东西给抢走，抢走就抢走了还要做出不在乎不屑的样子？！可恶！



    “小析，别难过了，你做的很好。副主席也不错啊。”身边的朋友安慰她。



    楚东篱这个时候看过来，对着她笑了笑。顾梓析这股火就越烧越旺，笑什么笑？有什么好拽的？顾梓析毫不留情面地瞪了楚东篱一眼，气冲冲地转身就走。楚东篱被她这样子对待，有些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子。



    顾梓析走了许久，走到了学校的湖边，现在这里很安静。她靠在湖边的大树上，想着这些年的来来往往，突然就有些难过。真的是怎么做都比不过那个人吗？一直想要努力地追上，可现在才发现所做的一切在那个人眼里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她真的不想再追着这个人跑了，太累了。有人迈着步子走了过来，顾梓析忙侧过脸将泪水擦干。要是被人看到她竞争不过楚东篱就在这里哭鼻子，她在学校还要不要混啊。



    “你这个人啊，就是这样，不能活得自在点？想哭就哭嘛！”



    竟然是楚东篱的声音？顾梓析又羞又怒！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来刺激她的！顾梓析愤怒地盯着楚东篱。楚东篱没有看她，只看着湖面。



    “你是完全拿国人的思维来思考法国人的事情，法国人不那么喜欢一本正经的，他们喜欢自由，崇尚自由。你看看你提出来的几点建议呢？哪个是符合他们需求的？”



    困扰自己的问题就这么被楚东篱轻描淡写地解决了，顾梓析心中更不是滋味。她和楚东篱的察觉就在这里，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