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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离间之术(4)
    姚成摆了摆手:“换馒头来!”



    海波傻眼了!



    用完早膳,姚成往府外走去,今天休假,他有一整天的功夫等小汐!



    冷薇昨晚没好好喝安胎药,半夜又流了血,姚大夫人愁得白头发都出来了,一大早便匆忙往冷薇的院子去,半路就见着姚成穿着常服,她弱弱地吸了口凉气,儿子今天不早朝?还是说…他不想早朝?



    “姚成啊。”姚大夫人微笑着叫住了他。



    姚成回头,神色复杂地行了一礼:“儿子给娘请安。”



    姚大夫人想起冷薇的精神状况,觉着姚成真有必要去安抚冷薇一番,她硬着头皮道:“儿子啊,娘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姚成就问道:“什么事?”



    “让你搬进冷薇的院子住几天的事啊。”姚大夫人就纳闷了,昨天和他说起这个,他气得火冒三丈,今儿怎么好似不记得了?



    姚成的两眼一瞪:“儿子说了这辈子就诸葛汐一个妻子,哪怕和离了我也不认别的女人!”



    怎么还是这句话?姚大夫人气得跺脚!



    姚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姚府,坐马车来到了镇北王府门口,想起侍卫的那句“姚家人与狗不得入内”,他就气得汗毛倒竖!然后,冷逸轩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他掀开帘子跳下地,就看见姚成在不远处挠头徘徊,冷逸轩浓眉一挑,姚成昨天下午明明看见他和诸葛汐单独相处了竟然还不死心?而且今天姚成不必早朝的么?



    这时,姚成发现了冷逸轩,他眼睛一亮,跑了过去,笑眯眯地道:“逸轩啊,你是不是去找小钰?正好我也有事找他,咱们一起吧!”



    冷逸轩彻底呆怔…



    在太子大婚后第四天,镇北王府公布了诸葛钰和水玲珑的婚期:八月初十。



    在水沉香丢了玉妃之位和水玲溪丢了太子妃之位后,这个婚讯无疑像一道彩虹挂在了阴霾聚顶的尚书府上空。



    水航歌的眼底有了笑意,原本他让老夫人去退亲,结果老夫人搞了出换亲,还是让水玲清那个迷糊替代水玲珑,他以为诸葛钰和水玲珑的亲事铁定黄了,没想到二人居然成了!女儿们的亲事全都一波三折,唯独水玲珑和诸葛钰坚持走到了最后。



    老夫人也甚为欢喜,可惜她为冰冰的事气倒,连床都下不来。



    王妈妈断了药进屋,水玲珑也打了帘子入内,水玲珑笑容可掬道:“我来吧,王妈妈。”



    王妈妈忙不迭地躬身把药碗给了水玲珑,搬来绣凳,又铺了绵软的垫子适才请水玲珑坐下。



    药喝完,水玲珑给老夫人含了一颗蜜饯,微笑着道:“祖母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一些。”



    老夫人靠在软枕上,沉沉地道:“半死不活,就这样了。”



    水玲珑眨了眨眼,说道:“祖母,您不过是心火郁结,养几日便能好了,你千万放宽心。”



    老夫人拍了拍水玲珑的手:“知道你孝顺,也就你孝顺了。”



    水玲珑笑而不语,老夫人顿了顿,又道:“江总督要求娶你二妹的事,是真是假?”



    水玲珑没多少担忧之色:“似乎…是真的。”



    老夫人花白的眉毛一拧:“这就怪了,你父亲与我说,当初写信给他攀谈这门亲事时,并未言明把谁嫁给他,他怎么就非你二妹不娶了?”



    水玲珑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二妹天姿国色,家喻户晓,江总督是皇后娘娘的表叔,对京城的动态定是了如指掌的,他迷恋二妹的美貌,又认为二妹在京城已经无法寻个更好的夫婿,这才鼓足勇气向父亲提了亲,他承诺给父亲的聘礼可是丝毫不比太子当初下的聘礼少。”



    这么说…江总督挺挺看重水玲溪了。老夫人就露出了迟疑的神色,片刻后,仿佛自顾自地呢喃道:“你二妹得了病,又被太子退婚,想要嫁给好人家的确不容易了啊…”



    态度与水航歌一致,同意让水玲溪成为他们达到目的的垫脚石!



    但事情真会如老夫人所愿吗?



    水玲珑唇角的笑,似有还无:“祖母,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老夫人看向她:“什么事?”



    水玲珑垂了垂眸子,认真地说道:“您身子不爽不宜操劳,我又太过年轻气盛,我想…把中馈交给母亲。”



    “什么?”老夫人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离你成亲还有三个多月呢,我过段时间便能大好,你母亲那德行指不定把尚书府折腾成什么样子,这事儿休要再提!”



    水玲珑十分乖巧地应道:“是,祖母。”



    出了福寿院,水玲珑就对王妈妈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夫人身子不爽,作为女儿的不能尽孝于跟前,本就是一种罪过,来封书信宽慰一下老夫人的心也是好的,王妈妈你说呢?”



    王妈妈微微愣住,大小姐这是在提示她给水贵人写信?水贵人自身难保,又能帮老夫人做什么?



    乌云滚滚,天空阴霾一片,空气亦十分闷热。



    水玲珑抬眸看了看,今年大雨不断,南方的洪涝灾害避无可避了。拧着从镇北王府带回来的蜜枣糕,水玲珑去往了水玲清的院子。



    屋内,水玲清望着镜子里仿佛成熟了三岁的自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巧儿扶了扶水玲清的发簪,温和地说道:“人靠衣装,小姐打扮起来,不比珍嫔娘娘差呢!”



    水玲清含羞一笑,她也更喜欢现在的自己。巧儿走后,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用花草编织的手环,草已经枯了,花也枯了,但她舍不得丢掉。



    她怀疑自己病了,为什么大姐不想大姐夫,她却很想他?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上茅厕也会想,甚至梦里头都无数次梦到他,她会不会是得了失心疯?



    “五小姐,大小姐来看你了。”巧儿探入一个脑袋笑着禀报道。



    水玲清慌忙把东西塞进宽袖,并站起身,恰好水玲珑拧了食盒入内,看着她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不由地打趣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做了什么坏事怕被我发现呢?”



    水玲清激动得摆手反驳:“没啊没啊!我没做坏事!我…我就是有些尿急,大姐你等等,我去如厕。”



    说着,低下头冒冒失失地朝门外走去。



    水玲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声线里含了一分严厉:“净房不在那边,你走错方向了。”



    “哦?哦!”水玲清又赶紧转身,水玲珑挑了挑眉,迅速捉住水玲清的手臂,一拉一扯,一个枯草手环掉在了地上。



    水玲清骇然失色,忙躬身去捡,水玲珑却先她一步拾在了手中,尔后声线一冷:“我可不记得你懂编织手环,谁送的?”



    水玲清的头恨不得垂到裤裆里:“没…没有谁…是…三姐…送的…”



    水玲珑冷声道:“你三姐的手废得连握笔都不稳当,还能编手环?好啊,我这就去问她,看是不是她编的,如果不是,我今天非打烂你的手不可!”



    “啊--”水玲清吓得浑身一抖,“不…不要…”



    水玲珑狠拍桌面,震得杯子叮当作响:“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开始撒谎骗大姐了!巧儿,拿戒尺来!”



    巧儿虽是水玲清的丫鬟,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她已经自动形成了对水玲珑的畏惧,她几乎是没有半点儿犹豫便从内室取了戒尺来:“大小姐,给。”



    水玲珑冷眼一睃:“把裤子卷起来!”



    水玲清吓得泪如泉涌,但不敢忤逆水玲珑的意思,只得老老实实地躬身把裤子卷到膝盖以上,并提起了罗裙,水玲珑照着她白花花的小腿就打了下去,边打边说:“胆子大了是吧?会糊弄我了?撒谎?我今天就给你长长记性!”



    一下一下又一下…



    水玲清疼得嚎啕大哭:“我不敢了,大姐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好疼啊…”



    巧儿心有不忍地撇过脸,便是冯姨娘都没对五小姐下过这样的重手,除了以前那位金尚宫,只有大小姐敢这样了。



    水玲珑又狠狠地落下一戒尺,嫣红的痕迹遍布了水玲清的小腿,她心里也不好受,可不把水玲清教育过来,日后有她的苦日子!水玲珑疾言厉色道:“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撒谎?”



    水玲清拼命摇头,泪湿满襟:“我再也不对你撒谎了…”



    水玲珑把戒尺丢到了桌上,喘着气道:“那你给我说实话!这东西是谁送的?还有你这段时间到底瞒了我什么事?”



    水玲清吸了吸鼻子,呜咽道:“是…是阿诀送的。三公主生辰那天,我在凉亭里玩,不…不小心撞到他了,我疼就哭了起来,他…他跟我道歉,编了一个手环给我,后来我们又聊了会儿天。”



    阿诀?冯晏颖的表弟?水玲珑倒吸一口凉气,记忆追溯至她第一次见阿诀的时候,那一次,她抱着患得患失的智哥儿去了冯晏颖的院子,因误会冯晏颖居心叵测而和冯晏颖吵了一架,后面她离开便碰到了送她糖枣糕的阿诀,她当时还纳闷呢,自己前脚弄哭了他表姐,后脚他便向她示好?!



    水玲珑就看向水玲清:“就这些?蜜枣糕又是怎么回事?”



    水玲清如实答道:“我…他…他问我平时喜欢吃什么,我…我就告诉他我喜欢吃甜的。”



    “然后?”



    水玲清咬了咬唇:“然后他问我你…喜不喜欢。我说你不喜欢,你只喜欢吃辣的,甜的都让给我。”



    水玲珑黛眉一蹙:“然后他就在蜜枣糕里给你塞了纸条,是不是?”



    “啊?大姐你怎么知道?”水玲清懵了。



    “你呀!”水玲珑火冒三丈,她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利用了!她去了姚家好几回,每次阿诀都送给他一份甜糕,她当时并未往心里去,一来,她认为阿诀只是单纯想用江南风味的糕点讨好她,二来,水玲清喜欢吃…她给阿诀当了免费的通讯员,多久?十天?一个月?



    心机如此之深,谁知道那一次的偶遇是否真是一场偶遇?



    由不得水玲珑多个心眼,水玲清哪怕只是个庶女,那也是尚书府的千金!外人都清楚她宝贝水玲清,也就是说,水玲清除去一个尚书府庶女的名头,还有一座隐性的镇北王府靠山,阿诀父母早亡寄宿在姚家,姚家看在冯晏颖的面子上待他尚且算是不错,将来娶妻生子也会给他张罗一番,可到底不亲,姚家又能有多上心呢?



    水玲清配阿诀,那真是绰绰有余。



    水玲珑拉着水玲清在她身边坐下,语重心长道:“他这人不实诚,他如果真心喜欢你,就该跟我说,或者跟咱们家中的长辈说,而不是采取这种一旦东窗事发你便要名节尽毁的方式。”



    水玲清摇头:“不是的,大姐!他不是这种人!他只是太自卑了,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所以一直不敢上门提亲,他说等他考取功名了就一定会来求娶我的。”



    这桥段,怎么就让水玲珑忆起了曾经的水航歌和她娘呢?



    水玲珑觉得不靠谱:“你还小,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多的去了,不要随随便便轻信他人!”



    水玲清眨了眨水汪汪的眸子:“不会的,其实我知道谁真心、谁假意,在府里,就冯姨娘和大姐是真心对我好,三姐也帮我,可她是怕我拖累她,其他人…嗯,长辈…他们看我都像看一只阿猫、阿狗。我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我就是这么感觉的。”



    水玲珑还是头一回听水玲清讲这样有含金量的话,讲得…很正确嘛!不过,水玲珑仍不放心阿诀,“腿还疼不疼?”简单把这话题给绕了过去。



    水玲清的鼻子一酸:“疼,但我以后再也犯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



    水玲珑就看了一眼她红肿的小腿,心疼了:“去床上躺好,我给你擦药。”



    “那你不生气了?”



    “嗯。”



    水玲清破涕为笑:“嘻嘻。”



    给水玲清擦了药,又陪她练了会儿琴,水玲清大抵真吓到了,总怕水玲珑以后再也不愿理她,是以,又是背书,又是刺绣,又是弹琴,把平日里的勤奋发挥了十成十,直到最后累得不行沉沉地睡了过去,仍是拉住水玲珑的手不放。



    巧儿在门口禀报说杜妈妈求见,水玲珑才抽回手,给水玲清掖好被角起身离去。



    午后没有阳光,天空依旧阴沉。



    杜妈妈见到水玲珑,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大小姐,荀世子上门提亲了,说是要娶二小姐做侧妃!”



    这东风…总算是来了!



    她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水玲溪真的嫁给江总督,她只是在赌,赌老丞相依然维护秦芳仪母女,赌荀枫不忍让丞相府的势力落到云礼一脉的手中!



    至于江总督会看上水玲溪,这再正常不过了,江总督早有儿女,无需靠水玲溪传宗接代,且年事已高,水玲溪还能活多少年他也不是那么在意,老来风流一场,他若不是这个性子,前世也不会求娶年纪轻轻的水玲清了。



    水玲珑的手有些颤抖,呼吸有些急促,这是一种遇上强敌的兴奋,如果说之前赏梅宴一搏只是为了引起荀枫的注意,而今这一拼,便是彻底与荀枫开始了对立。



    从此…再无退路!



    半个时辰前,马车内。



    云礼拍了拍荀枫的肩膀,缓缓地道:“你其实不必如此。”



    荀枫和和气气地道:“水小姐拥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若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只是我和我父王几番交涉,我父王都不同意把正妃之位给她,倒是委屈她了。”



    “被皇家退了亲的人不大好嫁,能做平南王府的世子侧妃亦然不易。”云礼对水玲溪没多少愧疚,毕竟是她抢了水玲珑的亲事在先,不然,现在他的妻子该是水玲珑才对,可偏偏这样一个女人是太子妃的堂姐,太子妃哭着说水玲溪好可怜时,他左右为难,偏当时荀枫在场,荀枫便主动提出替太子妃解围…



    云礼正色道:“你的衷心我明白,对我来说,你虽非手足却胜似兄弟。”



    和一国太子称兄道弟简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荀枫的俊脸上就扬起一抹欣喜的笑意来:“我会努力说服水尚书,让他把令媛许配给我。”顿了顿,又道,“怕只怕江总督那边…”



    云礼就说道:“我去和他说,他是我母后的表叔,怎么也得卖我几分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