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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m.. 移动网极天衰草暮云平。
顾寻川主动结束了这个幻境。
不结束也没有办法, 妙妙已然知道了他做过的那些小动作,所以这个幻境的存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更何况……那个小姑娘就仿佛知道他正在注视这她的一切一般,出了宫也不顾搅动起了多么大的波澜, 她只是气鼓鼓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开始翻找起她的那条曾经缠在腰间的宫绦样式的软鞭。
在真实的世界之中, 早在妙妙用那软鞭缠上马场周遭的高高围栏, 借力跃入了有猛虎的马场之后,张家的老夫人就亲自出手“收缴”了小孙女的这根软鞭, 还狠下心来拍了小姑娘的屁股好几巴掌。
不过在这幻境之中,顾寻川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种小细节, 所以妙妙一说要找自己的软鞭,曼青曼绿连忙就为自家小姐寻来。
就在妙妙拎着她的这根软鞭直往算天塔而去的时候,顾寻川将这个幻境终结了。在感觉到一阵眩晕袭来的时候, 小姑娘狠狠的咬了咬牙, 就连手中的鞭子也不由的捏紧了。可惜她终归敌不过这阵困意,只能不情不愿的阖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妙妙最先看见的是一干焦急的守在她身边的家人。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妙妙只触到了一片柔软平滑的肌肤。
看见自家幼妹“心有余悸”一般的触摸着自己的脖子, 张七气得红了眼眶。不过饶是这样,他还是记得端给小妹妹一盏温度正好的水,将茶盏塞到了小姑娘的手边,张七气呼呼的道:“妙妙不要怕, 那个臭小子已经被哥哥们赶跑了。”
忽然明白了如今是怎样的境况, 好不容易自家哥哥们接受了小哥哥一点儿, 这下可算是前功尽弃。分明还在生气的小姑娘,这会儿却也下意识的开始为那个惹她生气的人辩护道:“啊呀七哥,我不是害怕,我是……”
一时之间想不出合适的词,妙妙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了一句:“我只是害羞!”
或许是因为说了谎,又或许是真的有几分羞涩,说完了这句话的时候,妙妙细白的小脸上当真浮现出了一抹红晕。她咬了咬嘴唇,半真半假的说道:“小哥哥那天没有咬我,我们不过是闹着玩儿呢。”
张七一脸懵逼,不过旋即不忿道:“妙妙,你七哥看起来是不是特别的傻?”所以这种拙劣的借口都敢拿出来忽悠他?
妙妙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的确不怎么聪明啊”,不过小姑娘乖觉的没有说出来,反而一副小女儿娇态的捂着脸道:“七哥讨厌,别说你跟七嫂成亲之前没这么玩儿过。”一口咬定自己和小哥哥是在玩闹,索性自己的脖子上如今半点伤口也没有,妙妙睁着一双眼睛就开始信口胡诌。
张七简直要被气笑了,他看着梗着脖子想要向他们证明顾寻川的发狂举动只是“玩闹”的破孩子,毫不留情的道:“好,只是玩闹!那妙妙,你的那个玩伴呢?总不至于躲起来不敢见人了吧?”
在突破了顾寻川设下的禁制之后,妙妙大约知道是了几分这个人的来历,所以心中确信这个人大概是躲在算天塔的。可是终归不能对家人们明说,面对张七的诘问,妙妙只能继续面不改色的忽悠道:“小哥哥那天可是被哥哥们揍得鼻青脸肿的,他这么好面子的人,肯定是要躲起来找个地方养伤的啊。”
似乎也想起了自己那天下了多么重的手,毕竟顾寻川也算是在他们张家长大的孩子,如今妙妙也没有什么事,他们也冷静了下来的时候,张家儿郎们难得的在心里稍微愧疚了一下。
不过也有不那么容易被带节奏的人,张敬庭冷笑了一下,把刚刚醒过来的幼妹塞进了被子里,张家二郎不紧不慢的说道:“妙妙,青梅竹马之谊,小儿女的豆蔻情思,你跟哥哥说说,这其中哪一样能让你都被咬得见了血?”
给妙妙掖了掖被角,张家二郎继续道:“为兄也不知道那少国师都有什么手段,能让我妹妹身上的伤口好得那样快,只是妙妙,不是好的快,那伤口就不曾存在过。”
张敬庭一语点醒梦中人,妙妙好容易为顾寻川遮掩那一二分也被张敬庭剥离,又是猛然之间是提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寻川,一时之间,方才已经被妙妙劝服了一些的张家兄长们又迅速倒戈,开始重新对顾寻川咬牙切齿了起来。
——不过好歹先将人(小哥哥)找出来吧。
这一次,张家的兄长们和妙妙想到了是一处去。
看着儿女们这样僵持,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家大老爷忽然开口道:“妙妙你跟爹说实话,那天小川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故意的?”若是故意的还好说,让他得些教训,揍得他连顾丞相都不认识,这件事也就罢了。可是若是受了什么刺激之后的不可控制的行为……那这桩婚事,还真是要重新考量了。
并不想欺骗家人,可妙妙也并不想要和她家小哥哥解除婚约,总之如今事情已然如此复杂了,妙妙并不想让事情往更坏的地方发展下去。咬了咬唇,妙妙迟疑道:“小哥哥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到底他是怎么想的,还是要找到他之后问他自己才是。”
张家大老爷的心往下沉了沉,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是摸了摸自己小闺女的脑袋,问妙妙道:“妙妙,你害怕么?”
他们其实是很开明的家长,虽然将小姑娘妥帖的保护起来,可是却不会为她做任何决定。因为情爱之事,其实半分也勉强不得,无论是将两个人强行凑到一起,还是硬生生的分开,最终的结果都会是好的。所以,即使张家大老爷说“婚事要重新考量”,可是需要重新考虑的人是妙妙,而不是他们。
妙妙会怕么?怕那日的场景随时还有可能再出现。
答案是否定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但是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自己恐怕并不是普通的人类。而她的小哥哥自然也不是,所以,他渴求她的鲜血,应当是一种本能。
就像是猫吃鱼、鹰吃兔一样,或许她的小哥哥是她的天敌?想到这里,妙妙微微蹙起了眉头,不过旋即却又松开了。
她应当对自己的小哥哥有一点信心。天敌又怎么样,他们一同长大,情谊深厚,这份情谊若是连“本能”都敌不过,那妙妙觉得,自己未免也有些太过失败了。
——她偏偏要与他的本能争持,与他的过去争持,胜固欣然,若是不幸输了……那就化为他身体中的一部分,他们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再也不会分离。
妙妙这样一个平素被人捧在手心,看着全然一团绵软的小姑娘,在某些时候,远远比顾寻川一个男人还要坚强和勇敢。
所以,顾寻川永远不知道,他的小姑娘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过来找他的。
在张家人再三确认他们家的小十七已经没有事了之后,这才终于放了妙妙出门去。大安的女子并没有门禁,每日出门游玩都没有任何限制。只不过妙妙一贯是不怎么喜欢在街上闲逛的,她这十四年来,几乎过着“张家、皇宫、顾家”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然而妙妙要出门,自然也是不犯什么忌讳的。
她没有去顾丞相的府邸,也没有去顾寻川在张家附近的那个宅邸,小姑娘直接坐上了马车,径自往城外不远处的算天塔而去。
算天塔周遭寂静,妙妙就连曼青和曼绿都没有带,车上除了她自己,也就只剩下了一个驱使马车的车夫了。可是妙妙半分也不担心自己会遇见危险,她甚至勾起了嘴角,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微微眯起,自以为神态“高深莫测”,实际上……更像一只困了的小奶喵。
妙妙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的,因为她相信,她的小哥哥正在用什么手段窥探着她。
妙妙想得没错,顾寻川正通过水镜,注视着她的一切。苦笑着抬手遮住了自己浅金色的眸子,顾寻川却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撤掉了算天塔的结界。
一瞬间,断骨抽髓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顾寻川努力的平复的呼吸,因为他知道,留给他遮掩自己狼狈的时间并不多。他的小姑娘很快就会过来,而他并不想要让他的小姑娘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
额角渗出了点点冷汗,顾寻川皱了皱眉,重新施了一个小法术打点好自己的一切。背后和额角的层层冷汗都被这个小法术消弭,顾寻川暂且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只能在地上盘膝而坐,端起一副高贵冷艳的国师的架子。
他的唇色苍白了一些,不过本就是生得欺冰塞雪,因此这样浅淡的唇色,其实看起来也并没有十分的违和。
妙妙并不知道她的小哥哥承受了这样的苦楚,她只是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己一会儿的叫门方式。
“顾寻川,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啊。你有本事玩幻境,你有本事开门啊!”
想起自己偶然看见过的一家夫人打上外室的门的场景,妙妙稍微换了换词,心里暗搓搓的觉得居然有几分合适。
想着想着,原本气成了河豚的宇宙最凶的小姑娘,竟是忽然笑出了声来。
最是喜欢小姑娘的笑脸,却也最是害怕自己会让这个小姑娘再也笑不出来,顾寻川隔着水镜,小心翼翼的触碰着里面的妙妙,顺带将方才妙妙心中的所思所想读了个彻底。
所以,还能不能好好演苦情戏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小姑娘脑子里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是顾寻川还是被妙妙方才想到的叫门方式逗笑了。
这孩子可爱过了头,顾寻川心里再是悲怆,这会儿也平复了三分。
一直被顾寻川丢到一旁的球球“啪嗒啪嗒”的跑了过来,它又恢复了小猫的大小,这会儿正费力的站起了身子,往水镜的方向张望。
“其实啊,白泽大人哪怕是吃了她,妙妙也不会觉得痛苦,可是白泽大人若是把妙妙推给别人,那妙妙知道了一切之后,该多伤心啊?”球球大着胆子,终于对顾寻川说出了自己这些天来的看法。
顾寻川微微一顿,并没有说话。
另一边,张家的马车已经在算天塔外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