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桑长那么大以来, 头一回听到情话。 她眨眨酸涩的眼睛, 身体被他箍着不能动,只能费力地仰起脸望他。
因为秦昭的关系, 楚骞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摆过王爷的态度和架子, 从第一次见到他,他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邻家的大哥哥, 虽然比不上大哥亲,却也很讨她的喜欢。
但他是王爷,秦桑根本不敢想象她会被一个王爷喜欢。去幽州的那段时日他对她那么好,她生气了还会买好吃的来哄她,可她知道那时的他只是把她当妹妹,他会对她好, 会容忍她的任性和小脾气,都是因为她是秦昭的妹妹。所以哪怕那个时候她已经动了点小小的心思,但她也只敢将那份心思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 不教旁人发现。
那么, 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呢?
秦桑想问,但是记得他刚才说过,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想了想,还是没把这句话问出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上了她, 而她,正好也喜欢他。
秦桑美滋滋地想着,待想通了, 她也悄悄地伸手抱住他。
楚骞说了那么一大段,心心念念着秦桑也会跟他说些好听的话,可等了半天,除了感觉到她抱着自己外,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这丫头不会是感动地说不出话来了吧?
楚骞心道奇怪,松了手臂的力道,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仔细一看,小丫头哪里有半点感动的神色,倒是一直不停地在偷笑。
笑?有什么好笑的?
难不成她根本没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把他精心准备、练习了很多天的那番话当成戏言给听了去?
楚骞有些郁结,苦着脸问她:“你笑什么?”
秦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依旧笑眯眯的,她就是这样,只要有高兴的事就会摆在脸上,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也是楚骞会喜欢秦桑的原因之一,秦桑性子单纯,和他从小到大见惯的那些女人不同,和她在一起,他没有任何压力。
趁他不注意,秦桑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指着外面湛蓝的天空道:“骞哥哥,你不是说我想去哪里就带我去哪里吗?今日天气那么好,我很久没有出城了,你带我出城去玩吧?”
“你……你喊我什么?”对于秦桑给他的这个新称呼,楚骞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秦桑歪着脑袋,指了指自己道:“你都说喜欢我啦,我也喜欢你,总不可能以后我们相处的时候我还叫你王爷吧?”
楚骞眸色一亮,突然惊喜道:“你、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你也什么?”
秦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是她没说清楚,还是他真的没听懂?可是她分明说得很清楚呀!她也喜欢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放元哥儿身上都能听懂,楚骞那么大个人,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桑儿,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刚才的话?”楚骞高兴地快疯了,他听到了!他真的听到了!桑儿也说喜欢他啊!但是一遍不够,他想要再多听几遍。
“骞哥哥,我说我喜欢你呀。”
话音刚落,秦桑又被他拥进了怀里,楚骞高兴,这一次直接抱起了她,在原地转起圈来,秦桑起初惊呼了一声,后来觉得好玩,在他怀里咯咯直笑。
末了,楚骞把她放下:“我的表字是云卿,阿昭知道,以后你也喊我云卿吧。”
“云卿?”秦桑默念了一遍,“真好听,不过我还是喜欢喊你骞哥哥。”
楚骞愣了愣,随后牵住她的手,浅笑道:“好,那就喊骞哥哥,你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
“嗯!”秦桑点头,笑得很甜。
.
两日后,到了与豫王妃约定的日子。楚离一早就去上朝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让福顺留下来陪着秦依依一起去。秦依依稍事打扮,走出楚府大门,秦府的马车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客悦酒楼算是秦家名下一间二流的酒楼,平时人流量不大的时候,酒楼的生意一般,因为秦家的关系,去酒楼吃饭的大多都是一些经商之人,为了方便与秦家谈生意,把地点和下榻的地方定在那里,只有遇上较为喜庆的日子,或者京城要举办一些大一点的事比如科举考试,客悦酒楼的人才会多起来。
今年的秋闱刚刚结束,秋收的商人还没有赶来,因此此时的客悦酒楼里,除了三三两两来吃饭的人外,并没有什么别的闲杂人等。
秦昭和秦依依下了马车,酒楼的小二上前问好,等二人走进了楼里,小二才靠近秦依依提了一句有位何姓的姑娘正在楼上等她。
豫王妃本名何芸,她的爹是大学士何偲,她还有一个堂兄,正是楚昱很器重的礼部尚书殷文。不过何家三个儿子,只有何偲一个人混得比较好,他的大哥何仁年轻时干了点荒唐事,被判入狱,彼时刚为他诞下儿子的夫人气不过,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儿子离开了何家,远走他乡,不仅改嫁他人,连孩子的姓也跟着一起改了。直至那孩子长大后,因为想要为官,才独自入了京,投靠唯一的叔父,那个孩子,就是殷文。
何芸嫁给楚昱六年,儿子一个月前刚满五岁,为了掩人耳目,她换下了华丽的服饰,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素衣。她今年也就只有二十一岁,再加上平日里在王府保养得很好,她打扮一下竟让店小二误认为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听说她是一个人来的,秦依依也没有让秦昭陪,来到了店小二所说的那间房,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就有人打开了门。
秦依依仔细一看,果然是那日入宫时见到的陪着淑妃的豫王妃。
何芸见是秦依依,连忙侧身让她进来,关门时,还不忘谨慎地看了看外面的走廊。
进屋后,秦依依先是观察了一下何芸的装扮,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不知王妃娘娘今日特地找我过来,是有何事要与我说?”
堂堂一个王妃,出门连一个丫鬟都不带,还故意打扮成未出阁姑娘的样子,应该是偷偷出来的才对。秦依依心里有个数,看来表哥所料果然没错,豫王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找她来,一定是有话要和她说。
何芸见秦依依如此直接,索性也开门见山,她先看了看她头上,见她并没有戴那日戴的那枚簪子,略有失望道:“妹妹今日怎么的没带那支发簪?”
发簪?秦依依一怔:“娘娘说的可是当日淑妃娘娘觉得眼熟的那支簪子?”
何芸点点头。
秦依依笑着说:“在家里呢,那是我娘送给我的嫁妆,今日出府,大街上人多,我怕不小心掉了,就收起来了,怎么了?娘娘是喜欢那枚簪子,还是受了什么人的吩咐想来看看?”
“不不不。”听她这么说,何芸连连摇头,“你别误会,我没有想要你那枚簪子,也是母妃让我来的,我只是……单纯觉得那簪子眼熟,想要借来看看。”
看?秦依依不免有些奇怪,难不成她今日把她喊出来,就是为了看她的簪子的?她既要看,为何那日在宫里不看个仔细,还要特地把她叫出来?而且还弄得这么神秘?
何芸见她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疑惑,轻声解释道:“不瞒妹妹,这枚簪子……不,应该说是曾经佩戴过这支簪子的人,她对我很重要。我想知道,她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我……”
何芸也知道她这话说得唐突,可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她也不能轻易将原因说出口。
何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秦依依看得出她是有话要说,但又仿佛在担心什么。她说曾经戴过这支簪子的人对她很重要,可如今已经证实了,拥有这支簪子的人,除了她的娘以外,就只有柔妃娘娘。可娘自从得了这支簪子,一直不舍得戴,所以她口中的重要的人,应当不是她的娘。
那么,那个人难道是柔妃?
倘若那个人是柔妃,她为什么又要问柔妃和她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她看出了些什么?
不,应该不会,柔妃过世已经十一年了,而据她所知,十一年前的豫王妃只有十岁,豫王妃又是在十五岁那年才嫁给豫王的,她怎么可能会见过柔妃?
秦依依睁着一双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她。过了一小会儿,她收起了脸上的疑虑,笑了笑道:“那日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的簪子是我娘给我的嫁妆,先前一直被我娘放在匣子里,娘娘说见过有人戴过,会不会是认错了?我的那枚簪子除了我以外,还没有任何人带过。”
“不,不会的。”何芸摇摇头,肯定道,“十五年前,我见过一个人戴过和你一模一样的簪子,我不会记错的。”
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秦依依刚刚出生,豫王妃那个时候也就只有六岁,六岁时见过……难道那个人真的是柔妃?
不等她继续猜测,何芸突然叹了一口气,冷静的面上逐渐露出了几分哀色,起初是一点点,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秦依依看着她神色的变化,后知后觉她想要说的事情,应当是与她的那枚簪子有关,或许,可能还是不太好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睡不着,顺了一遍后面的剧情,唔,感觉差不多月底可以完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