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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自己儿子没心没肺的模样, 温妃心生忧虑。楚骞搬入王府的前一日, 她将他唤进了寝宫, 满肚子的话在见到儿子憧憬的眼神后,又不忍扫了他的兴,只得柔声交代:“往后一个人住在宫外, 母妃不能时时刻刻照拂你, 你自己要小心。府里的人若非亲信, 就打发他们在前院做事,后院里留的, 必须是你信得过的。”
又来了,楚骞头疼, 他都十七了, 偏偏母妃总把他当小孩子看待。没等温妃说完, 楚骞搂着她的肩膀, 忙不迭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这些话母妃都说过好多次了, 若是母妃不放心, 不如跟着我一起去王府住几日如何?”
“瞎说什么呢!”温妃又气又好笑,她堂堂一个宫妃, 是能够说与他出去住就出去住的?“你这话若是被你父皇听到了, 又该教训你了。”
“父皇才不舍教训我呢。”楚骞扶着温妃在软塌上坐下, 倒了一杯茶给她, “母妃若是想我,派人来与我说一声便是,我马上就回宫陪母妃。”
温妃失笑,他以前就在宫里待不住,现下好了,以后都不用回宫了,只怕倒时候更加乐不思蜀了。
温妃叹了声气,她不舍得骞儿离开身边,但这后宫太乱,自从柔妃母子出事后,她整日都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将骞儿养到那么大,储君之位一日未立,骞儿就多一份危险,不如待在宫外安全。
温妃语重心长道:“你父皇既然给你安排了差事,你就好好去办,不用整日想着母妃。你也不小了,前些日子你父皇还在说要给你选妃,母妃估摸着王府那么大,你一个人住着也无趣,不如就让你父皇替你安排,你看如何?”
楚骞一听这话,顿时瞪得眼睛都大了,他说好好的母妃怎么会连夜把他喊过来,原来是为了这事!想起两位皇兄成亲后被皇嫂们管得死死的,楚骞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他还没玩够呢,可不想那么早就成亲。再说了,阿昭比他大一岁都没成亲,他才不急。
“母妃。”楚骞难得撒娇,“儿子才要搬进王府,府中尚有许多事情要打理,哪有时间操办娶妻之事?更何况父皇才给我派了任务,我都没立功让父皇高兴,不如你跟父皇说说,等几年再给我立妃可好?”
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儿子,温妃哪里会听不出他话里藏着的小心思。说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不是不想成亲?温妃猜想他整日往宫外跑,难道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于是不动声色道:“正是因为这样,才要给你尽快选个王妃,你府中的事情都交给她打理,你也好省下一些心思安心完成你父皇交代你的任务。”
“可是母妃……”
楚骞的反应让温妃更加确定了她心里所想,但她的儿子毕竟是皇子,又被封了齐王,再怎么样也不能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他的两个皇兄,一个娶了大学士之女,另一个娶了枢密使的孙女,个个位高权重,她就算不愿儿子卷入立储的纷争,但有些事,必须体面的还是得体面,不能太逊于他的两个皇兄了。
“好了,此事我会与你父皇商量,立妃之事不用你操心。”温妃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撑着额头揉了揉眉心道,“母妃乏了,你早些回去歇着,明日去王府,我让李嬷嬷跟你一块儿去,她是我身边的老嬷嬷了,有她照顾你,我也安心。”
母妃这是心意已决,楚骞无奈,只得收起了小心思,作礼:“是,儿臣知道。”
因着选妃这事,楚骞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日搬入自己的王府,也是兴致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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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楚骞生辰,秦昭带着两个妹妹和楚离一起来时,他正在武场上射箭。原本应该放靶子的地方一排站了三个下人,每个人头上都顶着一个巴掌大的苹果,其中一个人吓得双腿不停地抖。
“喂,我说你,老实点站着别动,再动我若是射偏了,可不负责哦!”楚骞对了半天都没对准,不由气急道。
那个下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吓得胆都破了,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头上的苹果咕噜噜滚了老远,跪的地方底下还有一摊水渍慢慢渗出。
楚骞见此挥挥手,不耐烦道:“下去下去,胆小成这样,真无趣!”
对面三人一听,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武场。
楚骞无趣,只能拉开弓瞄准十米开外的靶心,刚准备松手,守门的侍卫在场外大声禀报:“王爷,府外来了四个人,两位公子和两位姑娘,说是王爷的朋友,请王爷示意,是否让他们进来?”
楚骞全神贯注的一射被他打扰,手一歪,箭离弦,偏了。方才从武场上逃下去的三人齐刷刷地瞪大眼睛,同时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好险好险,幸好逃得快,不然小命就没了。
楚骞抽抽嘴角,扔了手上的弓,大手一挥:“请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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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等人在门口等了半刻钟,就有侍卫恭敬地打开了门迎他们入府。
秦桑平日里看着胆大,但这会儿真到了王府门口,却开始紧张了,拉着秦依依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道:“姐姐,上元节遇到的那位公子,真的是齐王殿下呀?”
秦依依一早就猜到了楚骞的身份,是以刚才下马车后看到牌匾上的齐王府几个字后并不意外,点头道:“齐王殿下与大哥很早就相识了,今日他的生辰,会请我们姐妹俩过来,也是看在大哥的面上,一会儿入府,你要听话,不能给大哥丢脸,知道吗?”
秦桑乖乖地嗯了一声,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眼底满是兴奋,齐王府啊,她长这么大还没进过王府玩,不知道王爷住的地方和她们秦府有什么区别?
秦依依走了几步,察觉到身边似乎少了人,回头,就见楚离依旧站在原地,白衣下的身子单薄清瘦,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地方瞧,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表哥?”秦依依侧着脑袋喊了一声。
将视线从牌匾上收回,楚离朝她勾了勾唇,声音温和好听:“嗯,就来。”
自从上元夜后,秦依依每次看到楚离对她笑都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特别是他牵着她手的那一幕,时时刻刻都会在脑海里回放。她大约猜到了原因,但也有几丝不确定。
上辈子,她曾全心全意地喜欢过一个人,她对他好,为他打理好后宅,可那也是在嫁给他以后,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她究竟只是在尽一个妻子的本份,还是真心喜欢着他。重生后,她被伤了心,再见他时,除了害怕他认出自己,她只想离他远远的,最好再也不用见到他。
若是喜欢,为何不想见他?若是不喜欢,为何又会为他伤心?
前几日娘亲曾来找过她,问她对表哥的看法,当时她只说了表哥很好。后来娘又问她表哥哪里好,她听着有些奇怪,却也没怎么细想,将她所了解的表哥的为人与娘说了一遍,又将表哥为她赢花灯的事悄悄地告诉了娘,娘听了似乎很满意。
现在想来,娘会不会是在有意试探她是否喜欢表哥?想到娘可能会将自己嫁给表哥,秦依依是高兴的,如此一来,这一世的她就不用再嫁给将军了。可,真的要为了躲开将军而嫁给表哥吗?依着表哥的性子,他应当不会拒绝,可万一他要是不喜欢她,只是把她当表妹……
“发什么呆呢?”
秦依依想得有些入神,完全没察觉到楚离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他笑盈盈地凝视着她,漆黑的眸中映出了她的身影,面若桃花,眼波流转,像极了刚掀开盖头的新嫁娘。
他想,若是她出嫁了,一定很美。
想着想着,楚离就忍不住逗她:“今日我没跟上,表妹还念着我,怕是过两年等表妹身边有了旁人,就不会再记得表哥了。”
“姐姐,姐姐。”玩累了的元哥儿跑到秦依依身边,一抬头,看到的不是自家姐姐,而是她身后开得正好的梅花,顿时新奇得不得了,一边往她身上爬,一边指着好看的花儿,“花,花花!”
秦依依弯腰抱他,走到梅树下面,元哥儿高兴了,伸着小胖手努力去够。
看着姐弟两亲热的模样,旁边的秦桑有点吃味,撅着嘴不满道:“自从有了元哥儿,姐姐的眼里就只剩下他了。”
秦桑和秦依依虽是一母所出,但秦依依喜静,平日里在家里无事便是看看书习习字练练女红,有了弟弟以后,才分出了许多心思照顾弟弟。可秦桑却不一样,生下来就活泼好动,在房里坐不住半个时辰。秦家到底不是官宦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秦桑小时候也常常跟着秦穆秦昭到处跑,连傅容都管不住她。
“娘前几日还说我傻,我看真正傻的是你这个丫头。”秦依依笑着嗔她一眼,她妹妹的性子她最清楚,随了爹爹,有什么说什么,“元哥儿才多大呀?你若现在像元哥儿一般大,我也抱着你赏梅。”
“姐姐你惯会笑话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揶揄,秦桑红着脸转身,余光瞥见门口高大的身影,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也顾不上和小弟弟吃醋了,飞扑过去,惊喜地抱住来人,“大哥!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