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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泽还是一身黑衣,面容冷峻, 大刀阔斧的坐在树下, 端方高华,建稳如山。婵衣走进时, 下意识的放缓脚步,唯恐扰了他的清静。



    “来了。”萧泽将手里的书放下, 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嗯。”婵衣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忽然有些无措, 手里提着的糕点也不敢拿出来,总感觉自己会亵渎这少年。



    “拿的什么?”萧泽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又问到。



    婵衣犹豫的看了一下手里的食盒,低着头走上前,将食盒放到石桌上, 轻声到:“这是小女今日做的点心,专门答谢公子对小女大兄的救命之恩,希望公子不嫌弃。”



    萧泽垂下眼眸, 看着那食盒,和食盒旁搅在一起的手指,白嫩嫩的格外夺人眼球, 他不由蹙眉移开目光。



    婵衣一直在看他的脸色,见他蹙眉,心里一下十分忐忑, 想着难不成他觉得自己太过孟浪了?于是连忙补充到:“小女没有别的意思, 公子不要误会。”



    萧泽目光在她身上又转了一圈, 忽然想到了那日的两只小黄鸭。……嗯,和今日的她还真有些相似。



    萧泽觉得,他有必要提点一下这个女童。小娘子情窦初开,一直生在乡下,没有见过像自己一样优秀的男人,难免见到自己会情愫暗生。而自己于女色并不上心,感觉和女人周旋,还不如多批改基本奏折,多读一些书,或者练武狩猎。



    总之,女人是最难缠的,也是最无趣的。



    还是劝她早早收起对自己的心思,免得日后伤心。



    于是,他轻抿一口茶,见婵衣还站在那里,一双圆溜溜的杏眸眼里充斥着忐忑不安,仿佛面对的是心目中极为重要的人。



    不对,她的确面对的是她心目中极为重要的人。



    “心意我收下,东西带回去。”



    婵衣面色一僵,有些尴尬。



    萧泽见女童脸色僵硬,许是被自己的拒绝伤到了。他觉得这样也好,省得给她念想。等他身上的毒解了,他们就再不相见。



    思及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萧泽顿了顿说:“坐下说话。”



    婵衣闻言像是得到了赦令,飞快地坐到萧泽对面,抱着自己送不出去的食盒。可是很快她又后悔了,这个位置完全是直面少年的冷气!



    很快,她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这时萧泽忽然开口:“孟小娘子,你昨日的话可算数?”



    “啊?”婵衣抬头。



    “怎么,你想反悔?”萧泽蹙眉。



    “您先说是什么事情,小女愚钝,并不记得了。”婵衣摇摇头说。



    萧泽模样清冷:“你说,针灸之事,亲力亲为,随传随到。”



    “……嗯”婵衣没想到是这事,想想点下头说:“小女确实说了此事。”



    “那便由你为我针灸结束。”



    婵衣抿着唇惊讶到:“一个月?您不打算找别的大夫来换小女了?小女这医术,您信得过?”



    “有何问题?”



    婵衣小声到:“我以为您只要小女这几日来为您针灸,这次还想和您提找大夫的事儿。小女想着,在给大夫教会之前,先继续给您针灸,谁知道您的意思是一个月……”



    “小女在长安留不长的,很快便要回城外庄子上去,公子可否找旁人学学这针灸手法,也省得公子经常往这跑。”



    “可旁人我不信。”萧泽抿了一口茶,眸色疏离。



    不信旁人,所以是信自己吗?婵衣心中有些小欢喜,四处张望着,就是不敢对上萧泽的目光。



    “你愚笨,心思浅。”萧泽又补充一句。



    >_<!!!



    婵衣唰的一下抬起头,怒视萧泽。片刻间,荡漾的少女心碎了一地。



    “看我作甚?”萧泽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说:“你勿要多想,我只是不愿旁人知晓此事,况且也是你先承诺的。”这女童倒是有点小聪明,知道欲迎还拒。



    萧泽又蹙眉,说:“心思收一收,你太小,我不喜欢。”所以,不要把那一套使在我身上。



    婵衣:“>_<!!!”



    “我不小了,我都十二岁了,马上十三!”她气鼓鼓,瞪着眼看萧泽。



    “哦?”萧泽用木勺舀了一撮茶,放进煮沸的水里,侧目看婵衣。“你看起来,似乎只有九岁左右。”



    见他不相信,婵衣不知为何,格外气恼,明明平时都不生气的。她归咎于萧泽不会说话,专门戳人心肺子。



    “反正小女是不愿的,公子另请高明吧!”婵衣索性耍赖。



    萧泽不急不缓到:“你大兄还未出来,便急着过河拆桥了?”



    “……”婵衣白嫩嫩的脸蛋皱成一团,气焰瞬间低了下来,她咕哝到:“不带您这样的,明明答应了,又要拿来威胁我。”



    “我喜怒无常,以为你是知道的。”萧泽唇角微扬,很快消失不见,恢复了冷清模样。



    “好吧!”婵衣双肩一垮,也顾不得形象,叹气到:“原本小女以为公子光明磊落,是个正人君子,但现在看来……哎!”



    萧泽神色不动:“蠢!”也就她心思天真,愿意相信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为帝者,哪有真正的正人君子呢?



    婵衣自然晓得不可能,世家与皇族的人,哪能那么单纯呢?这话也就随意一说而已,却不想被萧泽认为是天真。



    “你兄长那里,若是解决不了,可以寻我。”萧泽在婵衣发恼前,看了她一眼。



    “不劳公子。”婵衣兴致不高,双手搁在石桌上,撑着下巴。



    “清心咒可带来了?”萧泽若有所思,看着婵衣。



    “带了。”婵衣坐端,把小包袱打开,推到萧泽面前,“公子请过目,一共十遍,一张也不少。”



    “恩。”萧泽扫了一眼,便拿着白布巾垫着手,拿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一杯。自然是没有婵衣的份,毕竟他还没有给人倒过茶。



    婵衣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萧泽看见淡淡到:“想喝,自己倒。”



    婵衣摇摇头,迟疑到:“还是先给公子针灸吧!”



    萧泽缓缓喝完杯子里的茶,搁在石桌上起身。见婵衣还不明所以的坐在那里,顿了顿说:“跟上。”说罢,大步上了台阶。



    婵衣看看自己手里的食盒,想着一会儿是真不方便,就搁到了石桌上,提着鹅黄色的裙摆,小跑着跟了上去。



    这次再针灸,婵衣再也不敢胡乱张望了,一直低着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屏气敛神才顺利的施针完。放下银针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虽然这人嘴毒为人又冷漠,但长的是真心好看呀!五官犹如刀削,身材健瘦,胸前还有六块腹肌。再加上身上好闻的青竹香,她真的抵抗不住……



    “很热?”萧泽垂下目光。



    婵衣勉强一笑,说:“山里天气凉快,猛地来了长安城,城里太热,小女不适应。”



    萧泽点点头,没有说话了。



    婵衣连忙起身,一面说:“小女告辞……”



    话还没说完,便一个趔趄向萧泽扑了过去。虽说胡床(椅子)已经传入大梁,但仍有许多人喜欢跪坐。刚才她和萧泽便是跪坐着。结果在给萧泽施针时,因为靠的太近,所以衣角被萧泽的腿压住了,她又起身太猛,才被扯的摔了回去。



    手下温热,还轻轻弹了弹。



    婵衣茫然不知,下意识的握紧手……



    “嗯……”萧泽闷哼一声,将婵衣一把推开。婵衣一下子摔到地上,终于回神,先茫然无措了一瞬间,等反应过来手中的形状时,脸蛋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她没敢回头看萧泽,爬起来胡乱说了一句:“我不是……不是故意的。”便跌跌撞撞的就跑了出去。



    婵衣没有注意到,萧泽黑了脸。



    原本萧泽将婵衣推开,想着她年纪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可以一本正经地骗她是别的东西,可是现在她逃一样的跑出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女童,不仅色心不改,还懂得极多!



    萧泽脸上青筋跳动,感受着那里传来的疼痛,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连忙起身去了净房。



    这边婵衣受到巨大的冲击,一路小跑着跑到角门处,感觉手里那股温热依旧挥之不去。她脸色通红,也不等黑衣男子给她行礼,便掀开车帘,连忙进了马车说:“送我回康乐坊。”



    黑衣男子目露疑惑,回头看了一眼宅子,应了一句是,跳上去驾着马车,车轱辘慢慢转动起来。



    婵衣坐在马车里,不停的扇风,试图将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何嬷嬷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胡乱点头:“合适合适!二娘子自便!”



    婵衣这才笑着转过头,拍拍大白的脑袋,抱着狸花猫,身后跟着红裳,往前走了几步说:“何嬷嬷还不走?”



    “二娘子先走,老奴马上跟上来。”笑话,谁愿意和一只老虎一起走,不吃了自己才怪。



    婵衣轻笑,没有再为难何嬷嬷。顾盼生姿的模样,令人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