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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常, 自己提出追踪目标时,陛下从未训斥过自己, 今日是怎么了?



    萧泽沉默了一会儿, 又说:“让暗七只用暗中保护,今日的事情不用管,下去吧!”



    暗卫迟疑的点点头, 很快便像一缕青烟,飘然跃起飞到梁上,悄然无声。



    萧泽站在那里, 垂着眼眸不知在思考什么。



    因着事情太过羞耻,婵衣一回到家中, 便快步进了屋, 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冷静。



    红裳不明所以,在外面敲门问婵衣可是生病了,婵衣抬头,扬声到:“无事, 就是有些乏了,歇歇便是,你去忙吧, 我不唤你你便不要进来。”



    “是。”红裳疑惑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去厨房忙活去了。



    婵衣这一冷静,直到用午膳时才出来。好在提前用凉水将脸上温度降下来了, 红裳并未起疑。



    用完膳, 婵衣说:“明日便要开堂审案了, 大公子也就要回来了,你去将大公子房间整理整理,收拾一身干净的衣服备着。”



    “是,小娘子。”红裳点点头,想想又咬着唇说:“小娘子,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您去治病,要三天两头的去啊!”



    婵衣瞥了红裳一眼,说:“是何人你不必管,只用做好分内之事便是。”



    这红裳原本是阿娘见自己长大了,身边没个伺候的人不行,所以才从逃荒的人中买来的小丫头,但因为她爱打听事儿,还爱插手自己的事情,令婵衣并不是很喜爱她。



    “哦……”红裳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小声解释:“奴婢只是担心您,夫人让奴婢好好伺候您的。”



    婵衣没有理会红裳,进了屋去,下午便换了一身衣服,晃悠悠的带着时风出门了。



    许是阿娘怕触景生情,故而从不进长安城半步,婵衣便也来的少,这次孟郎的事情解决了,只等明日开堂审案了,便能将孟朗放出来,心情自然美妙起来。



    在街上慢慢转悠了一会儿,婵衣进了一家书局。



    一排排书架过去,上面堆满了书,就连兽皮卷和竹简都有,婵衣随意从上面抽了一本书便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过了许久,面前忽然投下了一片阴影,婵衣蹙眉抬头。



    “小丫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便见秦五手里拿着一本书,颇为倨傲到:“你看得懂这些书?听说你长在乡野,想必未曾进学过,做什么偏要学读书人的文雅。”



    婵衣放下手中书,不悦到:“小女虽然生在乡野,但是有阿娘和大兄二兄亲自教导,还是识得几个字的,倒是公子您,这个时候不是国子监正上课着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这小丫头,倒是清楚的很。”秦五摇摇折扇,冷哼到。



    “秦五公子,您父亲……知道您逃学吗?”



    国子监乃大梁最高学府,里面的学子都是未来的肱骨之臣,所以学风也是最严苛的,怎么竟然还有人逃学?



    “您不怕被司业抓住,让祭酒将你赶出国子监?”



    秦五拿着折扇在她头上一敲,说到:“今日是算学课,夫子给我们出了道题,限我们两个时辰答出来,然后回到学舍。”



    “哦!”婵衣点点头说:“那小女就不打扰您了。”说完,她转身就走。



    “哎!等等!”秦五叫住婵衣。



    “秦五公子,还有什么事情?”



    秦五将折扇在手上重重一拍,凑过来说:“既然你识字,那你算数如何?”



    婵衣迟疑到:“尚可。”



    “才尚可啊!”秦五失望的站直身子,嫌弃到:“就知道你不会,我还问你。问你还不如去问街上卖鸡的老者,说不定他知晓。”



    “什么问题,你先说说。”婵衣又在书架上翻了几下,挑了几本书,准备去付账。



    秦五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到:“总共三个问题,其一是:百鸡问题。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今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鸡母,鸡雏各几何”



    “怎么样,你会算吗?”



    婵衣从腰间取出小荷包,问一共多少钱,取了铜板付了账,回头看秦五:“就这问题?”



    秦五像见了鬼一样:“还就这样,难不成你真会算?”



    婵衣笑着说:“给我纸笔,我给你算算。”这问题不难,只不过要用到现代的数学法子,但因为他们不懂设未知数,所以这种类似于鸡鸭同笼问题,向来是比较棘手难解的。



    “子瑜兄,咱们快些走吧!这就两个时辰,耽搁不得。”门外有四五个学子喊秦五。



    时下平辈相称,亲近一点都是互称表字。若是疏离一点的,都是称某公子,称人全名那是极为无礼的,视为蔑视他人。



    秦五看了一眼他们,指着书架旁的桌子说:“那边有纸笔,你先过去算着,我去去就来。”



    这案桌是书局设来,供人看书用的,上面摆有文房四宝。



    婵衣跪坐下,拿了纸笔低头计算起来。



    旁人只看见,一个面容姣好,肤白唇红,面容沉静的女童,跪坐在那里,眉眼认真的思考着什么问题,一面飞速的在纸上写着,很快就搁下了笔。



    这时,秦五也带着他几个同窗进来了。



    “小丫头,你怎么不算,难不成在耍我……”话未说完,他便瞧见了婵衣桌面上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着歪歪扭扭,奇怪的符号,他一个也看不懂。



    婵衣抬头看他:“公子何出此言?”



    “你不是说能解这题吗?怎么,就在纸上胡乱画几道应付我?”



    他的几位同窗也搭话:“子瑜,你真是糊涂,怎么让这么小的小娘子解题呢?要知道,这题可是夫子出的,难倒了书院里不少夫子,又拿来为难咱们的。这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娘子,怎么能会?”



    “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去菜市场问问,说不定卖鸡的老公公知晓。”



    婵衣没想到,一道简单的题能将他们难为成这样。不过,她也不敢小瞧这些学子和古人,他们无疑是优秀聪慧的,只不过是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思维方式,加上古人不乏有数学巨作,是现代科学家也惊叹不已的,其中就有著名的《九章算术》。



    “秦五公子,请听小女解释。”婵衣叫住几人,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又换了一张白纸,拿着毛笔思索了一会儿,怎么将才能让他们听懂。



    很快,她舒展眉头一面说一面在纸上写:“百钱买百只鸡翁,鸡母,鸡稚,所以翁,母,雉共一百,而鸡翁……”



    “所以,可有三种买法,分别为买鸡翁十二,鸡母四,鸡稚八十有四。或买鸡翁八,鸡母十一,鸡稚八十有一。再或买鸡翁四,鸡母十八,鸡稚七十有八。”



    “几位公子,可明白了?”婵衣将画满写满的纸拿开,看着几人问。



    然而秦五和其余几位学子具是一脸思索之相,婵衣见了也没有打扰,而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几人慢慢理解。



    “没想到……你还真有几分本事。”秦五回神,目光晦涩。



    “小女只不过是从旁人学来的这法子,可真当不起公子的夸赞。这法子一通百通,公子接下来几道题,想是不用小女解了?”婵衣手搭在膝盖上,歪头笑起来。



    不是自己的东西,她也不好意思说是她发明的法子,这种行为无异于盗取他人成果,哪怕这个世界上这成果的主人都不在。



    “孟小娘子真是厉害,在下佩服。”



    “在下佩服。”



    回过神来的几位学子纷纷作揖,感慨起来:“这法子,比我们平时的法子简单多了。我已经知道后面两道题怎么解了。子瑜,我们快回学舍,告诉夫子!”



    并且,几人对婵衣道谢:“小娘子受我等一拜。”



    婵衣早已经站了起来,避让开来并且说:“这并非是小女的功劳,几位不必言谢。况且我乃一介小女子,当不起几位公子的大礼。”



    “女子又如何?只要能传授知识,都是我等的老师。今日比较匆忙,改日必亲自登门道谢!”



    婵衣摇摇头:“不必了。”



    秦五做了壁上观许久,终于开口替她解围:“先回去,其他的明日再说。”



    几位学子也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便向婵衣又拱手,道别后齐齐离去。



    婵衣看看天,见天色不早,便带着买好的书,匆匆离去。



    二楼楼梯处,走下来几道身形。



    “这小娘子当真聪慧。”陆川看了一眼婵衣的背影,感慨到。



    “陛下觉得呢?”



    萧泽看着那张像是胡乱涂抹的纸,说:“尚可。”



    萧泽看了一眼地上的帕子,赵清便很有眼力见的捡了起来呈递给他。他接过,看到帕子上的小黄鸭,心想还真是她。



    能把鸳鸯,绣成丑丑的小黄鸭,也只有那个女童了。



    “不必再追。”他绷着脸将帕子放下,脑海里忽然映现出女童白嫩的脸蛋。虽然年纪尚幼,但却眉眼如画,隐隐可以窥见其日后容貌的不俗。



    福成似乎说过,她养了一只白虎和狸花猫,想必就是这两只。



    “陛下,这白虎百年难遇,若是陛下能将其活捉圈养在大明宫,必能彰显陛下的威武不凡。”怀王骑着马,在萧泽身后说到。



    “此白虎与朕无缘,不必强求。传朕命令下去,若是见到白虎不许猎杀,放其自行离去。”



    说完,萧泽垂下眼眸,将帕子扔给赵清。紧接着便调转马头,准备换个地方继续狩猎。身后一众武将和世家少年们看见,连忙让路。



    他面无表情的策马而过,朗声到:“继续!众卿与各府的公子们各自去狩猎,不必跟着朕。今日拔得头筹的彩头,再加一张弓箭!赐禁卫军出身!”



    “谨遵陛下圣谕!”少年们脸上纷纷扬起一笑容,目送萧泽远去,一个个脸上挂着跃跃欲试的表情。很快便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向林子深处去了。



    “陛下真是仁善,就那样放了那只野猫和白虎,真是可惜啊!我还没仔细看过白色的老虎呢?”有公子与同伴说到。



    “那白虎与我等无缘,但这山间野兽极多,无咎不如多猎些猎物回去,领取陛下的赏赐。”男子声音温润,很快便与同伴消失在树林里,只看到了白色的衣衫闪过。



    萧泽骑着马来到了无人的地方,才忽然停下马,淡淡到:“拿来。”



    赵清面皮一抽,恭敬地将刚才的帕子双手呈上。



    萧泽接过,放进了怀里。身后其余的禁卫军们,具低着头,当做没有看见这一幕。



    婵衣靠在围栏上,吹了一会儿笛子便没有继续了。一来是怕围场中的世家贵族发现,二来是没必要。她只需要吹两遍,让大白虎记住方位就成,不必一遍又一遍的吹。



    刚进入春天,绿色新发芽的草还很少,大多数都是去年的枯草。婵衣盯着草丛的方向,期待着那一抹白色出现。



    “吼!”越来越近的虎啸声,让她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惊喜的看向草丛。



    只见一只白色的老虎,穿过干枯的草丛,正在一跛一跛向自己的方向奔过来,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包着泪水,一见到婵衣便呜咽一声,泪水哗啦啦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大白别哭啊!”婵衣也看到了大白虎后腿上的那支箭,连忙将围栏打开,让大白虎出来。这时候,一只轻盈的狸花猫从草丛里跃了出来,飞快地跑到婵衣面前,面对大白虎蹲下,慢条斯理的舔着自己的爪子,喵呜了一声。



    “嗷呜……”大白虎呜咽着,扑到婵衣面前的地上,将头埋在爪子下面,委屈巴巴的叫着。



    “你个蠢老虎,怎么不躲着点!”婵衣心疼的看着它后退腿处,鲜血已经将它的毛发染红,看起来严重极了。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