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人啊,久仰久仰”几个见过世面的老师傅一起抱拳寒暄,但心里不免嘀咕,就算曾大人手艺神出鬼没,也不见得教出如此徒弟吧,就算男孩出生开始学习,也不过才十四年。
“呵呵,诸位客气了。老朽在隔壁一直听闻蔡师傅妙语连珠竟差点忘记进来会见会见。这是拙徒筷喜,还不见过各位大师傅。”
“筷喜见过三位大师傅!”男孩乖顺的鞠躬。
“啊,曾大人此言当真,令徒小小年纪就……”众人愕然,顾不得礼数直奔重点。
“此言不假,我这拙徒,看似一般,却颇有些神悟,天生就是做厨子的料。”
男孩被众人盯的有点害羞,悄悄往师傅跟前挪挪。
顿时一片唏嘘不已,虽不敢相信,但众人也不得不信,难不成不苟言笑的曾大人还会骗他们。
“三位师傅莫不是嫌弃我家筷喜年幼,做不得出头的大事?”曾味假装不悦出声询问。
“不敢,不敢,只是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奇才。”
其实蔡师傅心里正纳闷,不晓得那丫头一会字画一会糕点的想做什么。
“三位师傅德高望重当然不会浅薄的以貌取人。”见时机成熟,克柔款款起身,继而说道:“妾身此番斗胆邀曾大人前来,确是有自比筷喜之意。”
“自比?敢问少奶奶也会做牡丹藕粉糕”于师傅戏谑笑道,引来众人闷笑。搞了半天,丫头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亏她想得出,连曾大人都糊弄来了,若她真有才,此举算是锦上添花,反之,岂不连曾大人的脸一并丢了。
“妾身在厨艺上没有天分,但论诗作画还小有所成,至于绣工更是自小熟稔。”
“哦,就凭这点才来考我?那请少奶奶说说老夫对画的点评如何?”蔡师傅一脸不屑,另两个老头也睁眼随时看好戏,卫家的二少奶奶真是有趣,竟跟长辈玩起了小九九。
“蔡师傅确实独具慧眼,点评堪入骨髓,妾身佩服,只可惜猜错了作画之人。”
“不可能,这分明是吴道韵和初上江的手迹,老夫从来不看表象,只看细节。”
“大师傅,这三幅画其实是妾身闲暇时所作。盖的是水印戳,沾水就可显现妾身字号。”克柔时刻把持温婉,使火气过盛的蔡师傅不至于太过暴躁。
闻言,于师傅当场被糕点呛到,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小绿沾了几滴水弄在三幅画上,不一会便显现:冯氏强字
“冯强?老夫还从未听说过……”
如果真有这本事早出名了,怎么可能连他们都不知晓。
卫老爷早见识过克柔的“樵夫归晚图”,所以不怎么讶然,这儿媳他不会看错,当初就凭那副缂丝,他已做出赌注,匆忙订下可叔的亲事。
脸色愈来愈尴尬的蔡师傅声音没有之前大,但明显不相信,道:“二少奶奶莫要戏耍老夫了。”自觉老脸放不住,他只顾展示自己的才学偏偏没有防备水印戳这一遭,话说那水印戳用眼无法看出,只能以水试。自负才高八斗的他当然也拉不下脸泼水贻笑大方。
“拙媳所言属实,这点我可以作证。”
卫崇笑呵呵的发话了,他的话自然是最有分量的。那三个大师傅面面相觑,卫家门风果然甚严,如此才女,他们竟闻也未闻,想来一定是蕙质兰心的大家闺秀。
“十三坊的机杼也是拙媳亲手执笔改造,并不是诸位传言的亲家爹改造。”以前不想让克柔太露脸,所以卫家一直默认机杼为克柔爹爹所制,而克柔本人也不反对,即使画图稿时面对众人的议论也是抱以一笑。
“哦?”蔡师傅的惊讶之色比刚才又多了一层。
“我想金师傅一定见过方先生家中的樵夫归晚缂丝图吧?”卫崇又说道。
“的确见过一次,技术惊为天人。”那时他还以为是皇宫里的贡品,但介于方先生不爱搭理他,所以也不敢多问。不过金师傅为能与方先生结识而骄傲,这得多亏他憨厚的性格,因为方先生最厌恶奸猾之人。
现在三个老头总算肯安静下来,他们只能感叹上天塑材之怪,如此玲珑才情为何偏偏给一个女流之辈!
“妾身斗胆展示自己,为的就是请师傅们信赖,那妾身定将不负所望,为卫家赢得光彩,师傅们也光彩。只是妾身经验尚浅,许多方面还是离不开师傅的提点。”
克柔这话刚中带柔,既自信笃笃强调自己能力,也含蓄的高捧三个老头,于是大家都不失颜面,自是顺水推舟,和缓气氛,当下王妃避夏节的华服分工也就此尘埃落定。
再厉害的口才都不如摆上事实更让人信服。这就是克柔拒绝老爷在三位师傅面前强推她的理由。至于为何请蔡师傅先鉴画,再点破作画之人的道理则更简单,老头们本就排斥她,若先申明这画是她所做,恐怕对方鸡蛋里挑骨头……
一席茶很快结束,在事实面前,三个老家伙也认了,小姑娘既然真有才,何不给她这个机会,也等于给自己一个机会,届时龙颜大悦他们的封赏不会落人后,若有差池,王妃也怪罪不到他们头上。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克柔莞尔一笑,知道他们算盘打的也非常响亮。
待天色向晚,众人皆退之时。克柔才起身,对着曾大人深深作揖:“妾身万分感谢大人不顾名誉,舍身帮助之恩。妾身定当赢得头彩证明大人的慧眼,赚回大人的颜面。”
“呵呵老朽年纪大了,好久不撒谎,今天竟感觉很快意。那三个老匹夫,老朽看着也不舒服,就当替你教训他们一下。”
筷喜虽然不能独当一面做成牡丹藕粉糕,但的确是个奇才,估计很快就能学成手艺。
“那妾身就履行承诺,请大人品尝一顿丰盛的家乡菜吧!”克柔咯咯一笑,想必小绿已经准备好了材料。
曾大人故籍崖州云间,早年丧父丧母,背井离乡,几经波折终于成为名震一时的御厨。但人老了,思乡的根愈发强烈,舌头早对所有华丽的厨艺麻木,唯一怀念的就是家乡淳朴乡亲做的小菜,但这样的渴求对年迈的身子与显赫的身份来说太遥远。起初还以为这小丫头莽撞冲动,竟敢只身前来求他出山,一席话间,却又发现丫头实为乖巧伶俐,善解人意,并彻底勾起了他的思乡情节。
凭借自身才华与几分运气,克柔真的做到了独当一面,然而内心却并不如看上去那般从容淡定,毕竟要面对那些大她好几倍的老狐狸,她怎能松懈?好在事情圆满解决,未来是否一直晴朗下去,她不敢说明了……
早就知道这丫头不是省油的灯!九儿趴在暗处竟眯眼笑开,显然非常满意克柔勇斗三只老狐狸的场面。本来还准备帮她一把,在她败下阵时咬那三人几口,现在似乎不用了……
皇帝很烦人,自以为聪明,强留他在宫里,实则为他与八妹制造机会。虽不耐烦,九儿却不敢在皇宫使坏,毕竟那里是祥瑞之地,本就容不得妖孽,他能进去,全仗王母厚爱,否则门神不可能放行。今天千辛万苦溜出来理由很简单,因为有点想念卫府或者是卫府里某个人。
前爪扒了扒毛绒绒小脑袋的九儿有点点迷惑,心跳却不由控制的加速,直到克柔完全消失在他眼底。只等夜深人静再回来吓吓她吧,九儿恶性难改。
男子优雅的半倚躺椅上,交叠一双修腿,神情很是惬意。凝眸仔细观赏馨香指间的一朵山茶,久之,柔嫩唇瓣性感的启音,道一句:“冯蔷……”
“小王爷,请用茶。”
一名羞涩的小丫鬟,既想抬头又不敢抬头的端来香茗。
温柔而干净的笑笑,须牧瞻起身端起茶盏慢饮,举手头足间已惹得小丫鬟面红耳赤。
心下对女人一贯如此的反应很是不耐烦,甚至有点厌恶,但男子还是大方一笑:“还有事吗?”
“没,没有了,奴婢告退……”小丫鬟自觉失礼,十分狼狈的迈着小步跑开。
男子则摇摇头,轻哼一声,继续观赏那朵普通的山茶。克柔超出了他的意料,却正中他的下怀,不是吗?
亢奋了一天终于恢复安静,克柔松懈的耷拉肩膀,感觉大人的世界好复杂,稍微走错一点就让你吃一记软刀子。小绿的精神头却很足,叽叽喳喳的不停称赞,又咯咯笑着嘲讽那三只老狐狸。
两个小女子刚踩上石桥,迎面就走来个一瘸一拐的人,不用细想也知道此人就是厚脸皮的求道长,赖到现在也不肯走,还骗了她的金子,给她一把烂桃木剑,根本吓唬不了卫可叔还被卫可叔扔飞了。想到此,克柔便一脸气鼓鼓,终究还是个半大孩子,她很幼稚的瞪了对方一眼。
熟料
“哎呀,你瞪我!不用掩饰也不用解释我都看到了!”本来还大步朝前迈进的求道长不依不饶窜上前,竟异常灵活。
克柔与小绿早就得出个经验,求道长见到钱和年轻女子时,自身潜力总是超长发挥。
望着他那与众不同的黑痣与龅牙,还有斜眉歪眼的表情,克柔退后两步,不大习惯近距离凝视。而此时的小绿也瞪着圆眼,小手举起画轴随时准备自卫!
“别动,别动!”突然求道长一脸认真的大喝一声,吓了两个女子一跳。
这个疯子想在卫府生事吗?虽然天色很晚,但巡逻的家丁不时就会路过,谅他也不敢怎样。想到此克柔挺胸抬头,沉声道:“你让我不动我就不动吗?快让开,否则我们就大喊非礼!”
“狗狗咬小吕不识好人心呀贫道冰清玉洁乃世外之人,竟被你意yin了!呐,我不计前嫌帮你一把,我看少奶奶印堂发黑,恐怕要遭小人呀!”
求道长煞有介事又说又跳,真让人怀疑那条腿真瘸还是假瘸,早前听人说过,江湖上有人假装残疾骗取同情和金钱,莫非这位就是?!克柔怀疑的上下打量他。
“不要色咪咪的看着我,我会害羞!”求道长拉了拉前襟。
克柔与小绿趁机踹开他撒腿便跑,然而求道长却掉头追了过来,边跑边说:“真的有小人要害你,让贫道送你回去”
“疯子,神经病!老爷为什么要这种人住在府里!”克柔与小绿牵着手卯足劲狂跑。
跑回自己的居所花园时,疯道士才止步,悻悻的望了克柔一眼,便跟没事人似的掉头就走……
小人能害成克柔吗,乖巧文静的克柔究竟有米有城府?
牧瞻最终会爱上克柔吗?如果爱会发生什么,不爱又发生什么?
牧瞻是否成也克柔败也克柔呢?
避夏节这场重头戏里究竟有什么阴谋?
阴谋揭开会是攀登权利的顶峰吗?揭开后的真像里会有多少爱欲情仇,谁才是最受伤害的那一个?
克柔究竟爱没爱上九儿?
九儿又将如何对待克柔?
八妹会坐以待毙吗?
九儿与八妹真的会顺利成亲吗?
残明究竟有多爱小珏?
小珏与九儿会不会有某种联系?
牧瞻为什么会那么厉害?
玉帝能如愿得到九儿的情丝吗?
九儿究竟有没有甜言蜜语?
九儿会不会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