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的硕大明厅,木雕墙饰十分优雅华丽,一室灯火通明,须牧瞻端正而高贵的盘坐矮几前,闭目养神。清新淡远的臻显草香从紫玉炉中冉冉升起,如雪般纯净洁白的纱幔婀娜摇摆在他周围。
三名婉约丽致的丫鬟端着托盘款款走来,对着俊美的小王爷羞媚一笑,其中打头的微微福了福身子说道:“小王爷,该用膳了。”
“恩,放下吧。”须牧瞻神清气爽的睁开眼。
打头的丫鬟烟烟便将托盘放下,另两个也乖巧的迅速拾掇桌面。
烟烟柔顺的跪在须牧瞻身侧,体贴而温婉的小手轻轻替他卷着袖口,随后小心抄起水花清洗他那双保养细致的玉手,时不时轻佻若无骨的游滑,使得他眸子投来深邃的目光。
她羞怯的脸庞别样风情万种,纤纤素手随即又从琉璃碗中捏了把银色妖姬花瓣薰染过的皂豆粉,两只小手认真搓了搓便包住须牧瞻比她长一些的大手暧昧洗涤开,这是一种比较高级的挑逗,很有情趣不落俗套,只有像小王爷这样风雅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意境……
洗净小王爷的手,烟烟柔声吩咐两名丫鬟退下,她才柔情似水的依偎进须牧瞻的怀中,上下抚摩那结实的身体嗲声嗲气呢喃着:“奴婢好想您……”
“是吗?”
“恩。”
“那明晚过来伺候本王。”他唇边一抹坏笑。
“为什么今晚不行。”
“本王喜欢脑袋简单且又听话的床伴。”他温柔的提醒若锐利的警告。
烟烟立刻识趣的刹住口,转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顺从的退下。
须牧瞻干净无邪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女人有时比男人还如狼似虎……”
这时矮几左侧的空位才慢慢现出神情狼狈的残明,她眼中微含惧意的瞅着须牧瞻,暗忖此次不但救不了哥哥的命,估计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须牧瞻支起紫檀筷说道:“我不是说过别打小珏的主意吗?”便不紧不慢的夹起一筷烧百合。
“牧瞻,这次是个意外,谁都想不到九尾狐与小珏那么厉害……”
话未说完,就见须牧瞻横起筷子急速刺来,残明大惊失色忙用手挡,嗖的一声过后,筷子就插在了她的指缝间,幸亏他的手指纹丝未动,否则单凭他微微一抖就可让残明当场变成瞎子!
四周异常沉寂,只剩下残明逐渐不稳的喘息声,她知道他是个狠角色,此刻不杀她定是另有打算或者她还有利用价值。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须牧瞻邪笑着收手,眼神凌厉的让人绝对不敢失误第二次。
“跟小珏有关吗?”残明望着他古怪的神情。
“错。”他一瞬间又变回了风度翩翩,性情直率的温润男子,微笑着摇摇头说道:“因为你的贪心让我一直想品尝的女人被小珏提前享受了。”他最讨厌玩别人碰过的女人。
“冯克柔?牧瞻的品位什么时候改变了?”残明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他摆了摆干净的手指说道:“男人的口味本来就很奇怪,这也许是个未解之谜。像她那样的女人其实很具有诱惑力,我指的是让我占有的诱惑力,可惜现在我失去兴趣了。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养过的一匹汗血宝马,我对它的宠爱简直绝无仅有,为了给它疗伤,我愿意冒生命危险爬几千米高的冰山采集雪莲,也可以杀掉一个个玩忽职守的马夫,可是有一次,太子只是甩了它一鞭子,它就当着我的面驮着太子急驰而去……所以回去以后我就把它杀了……”
“马儿受惊狂跑再正常不过,就为这你便杀了一匹心爱的汗血宝马也未免太过了。”残明突然觉得须牧瞻冷酷的不近人情,或者是对私有物有着变态的洁癖。
“杀了它的一个月内,我的心情阴雨连绵,因为一个能换起我部分乐趣的东西消失了,可一时又找不到其它事物填补,那种感觉糟糕透顶。如今我突然想认真的玩玩女人,却被你提前弄脏了……”须牧瞻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人却心不在焉的摇晃着酒杯,似乎正观察清澈液体悠转而成的旋涡。
残明终于明白须牧瞻的意思了,但为时以晚,只能慌张的跪着后退几寸,伏地谢罪:“王爷怒罪,小妖愚蠢,一直未能发现王爷的微妙,不过就算小珏没碰冯克柔,她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女人。”
“哦?”须牧瞻眼神冰冷。
“据我多日观察,九尾狐早就跟她发生了男女之事,起初我曾怀疑九尾狐喜欢的人是上官八妹,现在看来,似乎也喜欢冯克柔……”
“这段时间我倒真没空注意他们,听起来似乎很有趣。”须牧瞻满不在乎的饮了一口酒,心底深处却思忖只好放弃了,他可不愿意享受一个被两个男人玩弄过的女人,太脏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添酒丫鬟的脚步声。
须牧瞻摆了摆手说道:“去把崖州知府那个蠢货做掉。”
“是。”
残明会意的告辞,同时庆幸捡回一条命。
烟烟依旧娇媚的款款走来,不错过任何时机撒娇调情。
“父王与母亲在干什么?”
“王爷一早下了朝就被三省六部的几位大人邀去喝酒,听说是为了丞相固雍大人的生辰庆贺,而王妃下午时分被端皇后请到宫中赏花,现在还未回来。”
“对呀,今晚的夜迷醉一定开的很灿烂。”须牧瞻爽快一笑,饮尽杯中酒。
晦暗的恨意却悄悄滋生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那里有最疯狂,最失败的他……
朱阁楼台,寒宇深处是皇宫百年不变的森冷。一切的奢华一切的璀璨在这里都将变得坚硬冰凉……
初若归楼
黑色半透明的琉璃砖上,淡然伫立一名高雅端庄的女人,她虽不绝美,但美的特别,可以让任何审美疲劳的人眼前一亮。她就是三十三岁的威震王妃……上官初雪
身后那一抹明黄的身影不能打扰她半分,因为她的内心深处全然沉醉在十几年前的美好里,生命也只有在那里才能得到安歇,回眸一笑,宛如朝暮露水的他翘首遥指天际:
初雪凭栏上,空凝一碧江,谓之初上江可好……
心泪已经开始幸福的流淌,她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大梁帝王须泽已年过三十五,可是身段仍保持的结实挺拔,俊美的脸庞完全看不到岁月赐予的痕迹,唯一沉淀的就是愈加深沉的成熟男人味道。他抵制不住思念的诱惑猛然横抱起轻盈如故的初雪……
无数的伤害已让初雪懒的反抗,因为这具肮脏的躯壳早已令她厌倦,只要她好好的守护好心灵深处那一片属于老师的净地便好,她会永远躲在那个世界,等待他的到来……
“雪儿,看着朕……知道朕……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爱你吗……抱着我,快抱着我好吗……”
“我不会抱禽兽,尤其是夺臣之爱,欺弟之妻的混帐东西。”初雪咽下眼角的泪嘲讽的哈哈大笑。
“无论我多么君子都得不到你的心,那干脆做回野兽,起码还能得到你的身体。”须泽骤然冰冷的哑声说道。
他也厌倦了伪君子的面目……大手一扯,勾着明黄幔帐的珠链碎落一地,一切回归安静,不久后幔帐内传来了男人低哑的吼叫与释放后满足的呻吟声……
夜迷醉在最美的时刻凋零,甚至比昙花还要短暂,所以它比昙花馥郁美丽……
夜已深了,须牧瞻站在王妃门前,干净的一尘不染,他无邪的清目深邃凝视着对面虚步而来的母亲,母亲很累,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才蹒跚走来……
万万想不到儿子竟会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境地等她归来,初雪的痛裂开了一道道血痕……她羞愧的凝望着牧瞻……她已经伪装不出平日的冷漠来对待他……此时此刻她想要一个安慰的拥抱……
“夜迷醉的味道好浓,下次孩儿也想去见识一番。”须牧瞻体贴的暖着初雪冰冷的小手,转而温柔的摘下她头发上散落的花瓣。
可是初雪却更加难过了,她无法面对这个与那恶魔如此神似的孩子,她会疯掉会崩溃的……甚至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掐死他……
她恨那个禽兽不如的恶魔,以至于恨一切与恶魔有关的东西,包括相似的神情都不可以……
她冷漠的挥开牧瞻温暖馨香的手指,转而极其狼狈的逃回屋内,那种明明脆弱却死要面子的微妙气质却让牧瞻想起了一个人……冯克柔。
须牧瞻的手依旧维持在半空,保持为母亲摘花瓣的动作许久……才继续无邪干净的微笑,那笑愈来愈狂野,似乎在温润如玉的水样气质中燃烧了灼热的烈火……
夜迷醉有着“掠夺的爱”的意思,但绝大部分人认为它代表着“自由的爱”,很可笑是不是?
倚靠着门楣,初雪瘫软的滑坐地上,她在泪海中痛不欲生,她嫌弃自己的肮脏,甚至觉得恶心。
可是她不怕,她要坚强,为等待他而坚强……
初雪凭栏上,空凝一碧江,谓之初上江可好……
老师,你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