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祁云跟着那些运送伤残兵卒的推车,进入了后面的船舱之中。船舱处自然有人看守,但见到祁云,都纷纷将手中的兵刃倾斜向下。
竟没有人阻拦。
祁云也向他们一一回应,并不因为各个都没有丝毫的生机而有所轻慢。
船舱之中要狭隘的多,推车进来已经很嫌拥挤了。
不过,船舱内却是空空荡荡,除却偶尔的几个守卫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踪,所以倒也能够轻松无碍地前行。
两旁有着一个个房间,房门紧闭。祁云试探着用神识感知了下,只觉大部分房间中都是空空荡荡的,只零星几个房间内有着一股莫名的气息存在。
好像透着生机,但又绝不同于一般的生命。
只凭神识感知,祁云也猜不透。
祁云发现,所有他见到的这些兵卒,只要还没有死,还能站着,便都是始终站着的,根本未曾见到一人坐下休息。
古怪。
祁云一路跟着那些推车前行,不多时,就到了一个相对空旷一些的船舱内,将那些伤残的兵卒都停在了这里。祁云跟了进来,门口的看守同样是将兵刃微微下垂,没有阻拦。
进去之后,却发现这里摆放了诸多的伤残兵卒,或者一些断肢残骸,看着分外恐怖。
饶是祁云的心性,也不由眉头微皱。
不过,在这舱内的正中,祁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泥池,里面是一种微微透着几分褐色的泥浆,丝丝缕缕的褐色符文时不时闪掠而过。
紧跟着,祁云就看见那些兵卒被小心放入了泥池中,褐色的泥浆涂满他们周身。再然后,清晰可见的,那些兵卒伤残的手臂、腿甚至头部,就都开始渐渐泥塑成形,符文闪掠之间,渐渐从泥浆的模样凝固下来,不久便已经与兵卒的其他部位一般无二。
这一过程用时并不算很长,大约一刻钟的功夫,那些伤势较轻的兵卒已经自己从泥池之中站起来,爬上岸来。
但见他们伤残的部位都已经弥合完整,与其他的兵卒一般无二。
这些痊愈的兵卒,自行列阵,顺着来路返回甲板上去了。
当然,也有一些伤势特别重的,尤其是那些伤残的躯骸过半的兵卒,放入泥池之中,渐渐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泥卵,将这些兵卒完全包裹在了其中。
这时候,就见先前运送他们进来的兵卒,重新将这些泥卵从泥池之中取出,运到了旁边的一个个房间内,任由他们慢慢孵化、疗伤。
所有的这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整个船上,形成了一个缜密链条!
祁云在颇为震撼之余,也立刻察觉到一个细节,从他一路走进来大致估算,单单只是那些舱房就已经不下千数!但外面甲板上,好吧,就算再加上船舱内的看守,总共又才有多少兵卒?
一时间,祁云仿佛看到了无数次这样的战斗,无数这样的兵卒牺牲。
伤势轻的,泥池之中恢复后重新准备下一场战斗。
伤势重的,需要形成泥卵再一次孵化。
伤势再重的……就只能如祁云先前所见一般,被丢入河中了……
……
正在祁云这么震撼的时候,忽然听见从船舱的更深处,传来了一个透着几分古板的声音,“请进来一叙。”
嗯?
祁云望去,而后又听见那个声音重复一次,“请进来一叙。”
嘿,还真是跟自己说的。
于是祁云起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即是向着船舱的更深处小心走去。
后面守卫分布更密集了些,但每一个见到祁云的守卫,都会将手中的兵刃微微下垂。
很快,祁云便到了船舱的最底层,推开了一扇厚厚的木门。
眼前所见,却是一副好似被穿戴着的盔甲!
“好似”被穿戴着,这并非是什么修饰词,而是出现在祁云眼中的就是这般的模样!就见一整套完整的盔甲,就那么空空如也地摆在那里!头盔,护心镜,胸铠,护腕,护腿,靴子……所有的这些若是穿戴在人身上一点儿也不奇怪,但明明没有人,却好似被人穿着似的,这副景象不免就有些诡异了!
“祁云道友,请坐。”
祁云正在观察的时候,就从他身前的这一套“盔甲”之中,更准确的形容,是从正眼前的那个“头盔”的空缺之处,发出了一个声音。
也就是祁云“见多识广”,心性修为很是强大,所以他向对方点点头,依言在旁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那套“盔甲”见祁云坐下后,自己也在身后的将军椅上坐下。
锵锵锵!
他这一坐下的功夫,身上的诸多盔甲的组成部位,不免互相撞击,发出了一阵阵的声响,在这略显空荡的船舱内,更显怪异。
“请饮酒!”那套盔甲道。
就见他的“双手”,其实祁云只看到了一对护腕,然后一个淡青色的酒壶就悬浮在那对护腕中间,仿佛真的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捧着酒壶一样。
汩汩!
给祁云倒了一杯。
祁云低头看那一杯酒液,但见呈现淡淡的青色,仿佛透着泥土的生机。
酒中所蕴藏的灵气竟然极为浓郁!
祁云暗暗估量了下,只是这一杯酒,竟是堪堪可以相比一些中乘传承之地之中所得到的天地灵宝了。
“请用。”那套盔甲道。
祁云感觉对方也是好意,再加上辨识这灵酒确实有诸多妙用,所以祁云便向那盔甲一举杯,“多谢!”而后,端起酒杯之后一饮而尽!
顿时,祁云只觉一股清冽之气,顺着喉咙滑下,瞬间蔓延全身,通体竟有种很舒畅的感觉。
“好酒!”
祁云忍不住赞道。
祁云观想太清八景图,真元滚滚炼化那一杯灵酒。而由于灵酒所蕴藏的灵气太过浓郁,所以祁云炼化时,头上竟也浮现出诸般观想图案,灵酒的药力不住化入他的体内,转化为自身修为。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祁云才完成了炼化,脸上露出欣然之色,不错,这一杯灵酒,至少省了他数月的苦修功夫!
见祁云饮的酣畅淋漓,那套盔甲仿佛也很高兴,“酒逢知己千杯少……”
他竟然很有些文绉绉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