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毒是六皇子派人放的?”
莫旗仿佛听到皇上咬牙切齿的声音,他内心直直发抖,又害怕又悲哀,“小的不知,我只是随意一说,想在太子殿下面前立功。”
“那太子信了吗?”皇上的声音更冷。
“……信。”莫旗有些迟疑,但这迟疑不过瞬间,他很快解释道:“因为小的说,小的是在军营中逃出来的,能在军营中寻到小的军籍。这次小的落到王爷手中,也是因为销毁军籍失败……”
真是天衣无缝呢!可作为幕后主使的皇上,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连篇呢?负在身后的双手牢牢紧握,皇上强压下心绪,“这一条又一条,可通通都是死罪!”
“小的明白。”莫旗微微闭眸。他不怕死。他怕的是生不如死!
很好!皇上阴鸷开口,“带下去,交给大理寺,限半月内查真相!”
“是。”一位公公细声回答。转眼就有人带走了莫旗。
看着站在下面的君陌寒,皇上笑笑,“皇弟,既然今日已经到了皇宫,不如用过午膳再走。”
君陌寒作了一鞠,“恭敬不如从命。”
这是一顿鸿门宴。皇上摆这宴的心思有三。一则来,他希望君陌寒亲自带人的消息尽快流传出去,君烨钰跟君烨华身边的那些官员,有千万个借口堵住君陌寒的嘴,反驳君陌寒的理由,用不着他出手。
二则来,他要留住君陌寒,不能让他立即出宫布置种种。
三则来,他有事情要问君陌寒。
君陌寒没来前,皇上是打算到贵妃那边用膳的,也通知了贵妃,他临时不去。
贵妃便命人把她精心为皇上准备的炖品送过来。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中,因着贵妃这盅炖品变得温馨起来。
皇上边品尝着炖品,边淡淡开口:“皇弟,前些日子皇后为你介绍的女子,你可有喜欢的?”
表面上,皇上是因为自己得贵妃怜惜,所以想到孤家寡人的君陌寒。可君陌寒白,他这样问,肯定是有原因的!脑海中隐隐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闪过,君陌寒失笑,摇头,“不急。”
“过了年,你便弱冠。朕像你这么大时,太子都已经呱呱落地,镇国王府人丁稀少,皇叔逝世后,镇国王府便剩下你一人。你理应尽快纳妃,为镇国王府添新丁。”皇上苦口婆心劝着。
“缘分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君陌寒还是摇头。
这话,皇上很不赞同,他们这些皇家子弟,妻妾成群,如果每一个都可遇不可求,那他那些后宫算什么?在皇上看来,就算不纳正妃,君陌寒也理应收几房侧室。“改日朕命皇后把那些秀女图送来,选几名送到镇国王府上。”
放几名眼线到镇国王府,这才是皇上的目的吧?君陌寒轻哼一声,谢绝了,“臣弟谢过皇兄美意,心领了。”
软硬不吃。皇上使出杀手锏,“郭候府的小姐,郭小绯。依朕看,她就不错。”
“郭小绯出身郭家主家,又是嫡出,为人谦和有礼。就算你不喜她为人,不纳正妃,收为侧妃亦是美事!”
皇上受人之托,继续推销郭家小姐,他劝说着:“烨钰比你还小两岁,如今他已准备迎娶言家小姐,你若还是无妃,说不过去。”
君陌寒的语调不带一丝波澜,“烨钰是烨钰,我是我,我不纳妃,跟烨钰没有关系。”
从小到大,他仿佛都是这样。前镇国王爷还在时,每每他班师回朝,皇上还能看君陌寒激动一次,自前镇南王爷死后,君陌寒仿佛永远都是无波无澜,不带情绪,说任何事情都云淡风轻,让人摸不清他的喜怒。
阅人无数的皇上也头疼起来,君陌寒这样,他还要不要说下去?郭贵妃那边,可是等了许久。
为了郭贵妃豁出去了!皇上很晦隐暗示着:“话是这样说,可是皇弟,我们都是男人……难道你有的时候……”就不想女人吗?
君陌寒回答得一本正经:“在军营根本没有女人,习惯了。”
听了君烨钰的话,皇上彻底无语了。这样算下来,是他的错?这件事情的第一人,非君陌寒莫属!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皇上不再问,君陌寒也不再提。末了,皇上只有在君陌寒离开时,再叮嘱着他中秋狩猎一定要来,争取下一次机会把郭小绯介绍给他。
自言羽熙那日回来,言锦渊发怒以后,大夫人就一直被禁足在她的院子,不曾出来过,言盼晴跟言雪莎不时到她院子陪她解闷,君烨钰也送了不少东西给她那个准岳母。
大夫人心生不满,又不敢在言盼晴婚前大闹,只好一直忍着。一时间,将军府也算风平浪静。
转眼便到了中秋前,皇上喜爱在中秋前一天狩猎,在中秋那日宿在别宫,君臣同乐,共渡中秋。
这一年,因着太子君烨枫的事,秋猎也带着不一样的味道。
这次秋猎,皇上反常地带着两位嫔妃,一个是位高权重,仅次于萧皇后的郭贵妃,另一个是数十年如一日受宠的贵妃。两位娘娘同时陪驾,出去行猎的女眷也多了起来。
郭贵妃带了郭小绯同行,贵妃则带了准儿媳,言盼晴。
君陌寒一看出现在御驾边上的郭小绯,心中一片清明,皇上不去当媒婆真是太可惜了,手里那么多资源!那么多机会!
“王爷?”哲瀚也听说了那日皇上给君陌寒介绍郭小绯一事。
君陌寒轻声道:“看来,皇储一位,在他心中已有定位。”
三番四次介绍郭小绯,这不是在为君烨华铺道吗?君烨钰千算万算,始终敌不过郭候府的势力。
观察力极强的双眸慢慢移开,倏地注意到另外一辆马车,车帘边上,摇摇曳曳挂了一个“言”字的木排,君陌寒微微一愣,她竟然来了?
果然,一身嫩黄衣衫的人从马车中走出,简单的束腰罗裙,三千青丝上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大方不失柔美。她打扮得很合适,跟方才那些衣裳层层叠叠,金步摇银流言的累赘美人完全不同,君陌寒不由得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