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四周气温猛的下降,如坠冰窟的管事连忙借着回去端点心赶紧逃。
但出了门后,他却是眯眼笑得极是得意。
看来他冒险推荐算是成功了,这安宁还真有两手,连好似无欲无求的主子都动了气。
至于另一位,他不认识,不过对方和主子的关系如此这般,恐怕地位也不一般。
看来要好好笼住这个安宁,若能把她挖到天府最好。
后边两道点心在送上来的顷刻就在房内乒乒乓乓的乱战中被分食干净。
就是北堂钧过后都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炸金铃鲜香酥脆却不油腻,内中包裹的面衣保持柔嫩爽滑,融合肉香的厚重感,令人唇齿留香,可惜自己只吃了一条。
燕窝的柔滑雅致带着淡淡的清甜,外衣承受着整个糕点的重量,事实上却薄如蝉翼,唇齿一碰立刻破开。
中心却是清炖的**燕窝,丝滑甜美,入口即化,却把味道深深的复刻在舌头上。
千层玉带清爽滑嫩却口感十足,而且好似真的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那味儿简直妙不可言。
藕盒更不必说,莲藕保持最清爽自然的清甜爽脆,却有着各种香味糅合到一起的爽利,滋味令人难以言喻。
“这人我要了。”看着被撤下的空盘子,卫斯辰放下酒杯,眼带嫌弃和遗憾,好似这上好的青竹酒已经变得索然无味。
“诶,这人可不是我的。”北堂钧轻笑,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卫斯辰掀唇一笑,“这是问题?”以他的身份,什么人要不到,何况一个山野乡村的厨娘。
“好吧,那总得问问对方意愿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不然说不定哪天人家在你食物里下毒呢。”
对方对美食的沉迷程度他再了解不过,在对其他事情上不论如何精明睿智,但对于美食,永远没有理智可言,从小到大因为这个弱点,都不知道被害过多少回,偏偏就是戒不掉。
卫斯辰墨玉黑眸闪过一丝不耐,随手弹开酒杯,“那便让她来。”虽然他觉得结果并不会有什么变化。
北堂钧吩咐管事去把人带过来,一边看卫斯辰,“我真有点舍不得了,让人跟着你简直暴殄天物,不如留在天府里。”
刀削般的嘴角一掀,卫斯辰眯眼似笑非笑。
北堂钧嘴角轻抽了下,随后无奈举手,“好好好,不和你抢。”
和吃货抢吃的简直就是找死,这位爷扭起来估计六亲不认。
安宁随着管事来到包厢,一路上听着管事絮絮叨叨的叮嘱大堆注意事项,倒让她也有些不耐起来,无奈形势比人强,诸事还得忍。
待看到房中一黑一白两位面貌英俊的青年时,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不过很快被掩盖去。
不管两人哪位是少东家,气质上都和她想象的很有出入。
一位清雅俊逸,飘然如谪仙;一位霸道内敛,桀骜而邪性。
怎么看都不像是经营酒楼的生意人。
里边两人也在打量她。
北堂钧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对方与他想的也有些出入,特别是那一身气质和胆色。
沉静内敛,淡然从容,明明是个乡野村妇,面对他们时却没有丝毫的怯懦卑微,反而敢打量他们,虽然收得很快。
“你就是刚刚做点心的厨娘?”卫斯辰可不管,他一向只在意吃的,其余的从来都不入他的眼。
安宁转眸看他,回想刚刚掌柜的描述,白衣人应该就是北堂钧,而这个开口的应是对方的友人。
她轻轻颔首,“若您说的是燕窝糖芯等四点,的确为民妇所做。”
卫斯辰眼眸微眯,抬眼打量了下前边的女人,倒难得的多了几分注意。
对方虽然没有与他直视,却并非惧怕,语调平稳,不卑不亢,虽用尊称,却仿若在和平辈人交谈一般从容随意。
倒是新奇,还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对待他。
不过转念想到对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便也意兴阑珊,失了兴致,“本王问你,你可愿进荣泰王府做厨娘?”
安宁一愣,本王?荣泰王府?
对方竟然还是一位王族么?
见安宁脸带错愕,双目微睁,卫斯辰唇角一掀,勾起一抹讥诮。
“请王爷恕罪,王府贵地,民妇并不合适。”交手,躬身,垂头,后退一步。
轻柔的嗓音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决,让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两人都微怔了下。
北堂钧眉峰微挑,重新打量起这个女子,是欲擒故纵呢?还是真有这胆色。
室内沉默几息,卫斯辰眸色发沉,周身气息越发冷冽,面上却反而挂起一丝邪异微笑,目光如刀,语调缓慢随意,“哦,你不愿意?”
安宁只觉得双肩一沉,好似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下,沉得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
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立刻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呼吸都迟钝了起来,脸色显得越发苍白。
“民妇心无大志,只愿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仔细钻研食道,安心过活,王府深宅大院,实非民妇适去之处,还请王爷明鉴。”安宁咬了咬牙,努力调整呼吸。
但此时她心下已经有些乱。
她没想到会一下子就接触到了王族中人,更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几乎没给她多少考虑的时间,她只能凭借本能做出决定。
对方是谁?地位如何?她完全不知道,但她知道,一旦她真的进入王府,哪怕就是做一个厨娘,恐怕也会麻烦不断。
何况她还身负空间,长久下去难免会被发现什么。
若她还是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可如今她还有康康,一旦她出事了,康康怕也会遭难。
可她同样也明白,这样的拒绝也许会立刻给她招来杀身之祸,恐怕届时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在那顷刻,她便决定一赌,赌这两人的品性。
虽然把命压在两个素未谋面的人身上有点可笑,但她没办法。
而这一刻,她也对这个时代阶级残酷有了更充分尖锐的认知。
“也就是说,你果然不愿意。”卫斯辰低笑一声,突然指尖一弹。
北堂钧一惊,下意识执手便把酒杯也镫了出去。
啪的一声轻响,酒杯相互撞击瞬间碎裂开来。
瓷片四处飞溅,安宁只觉得头皮一麻,接着膝盖一疼便咚的一声跪落地面,心几乎跳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