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闻言,脸上表情微微一收,眉头皱了下,嘴唇动动,却终没反驳出声,只是明显对这评价有些不满。
评审显然也没错过他的表情,顿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也懒得多说什么了。
他转头看面色更加苍白,似乎已经透支所有力气的少年,眼底倒是多了几分欣赏,“不得不说,你很有想法,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这道菜名盛莲。”少年朝他们颔首,面无表情回道。
“盛莲吗,嗯,倒是挺贴切,你是临时起意还是平时经常做这道菜?”
少年木然回答,“是临时起意。”
“哦?为何会想到做这道菜,这菜如此精细,比较考验基本功和刀工。”
“遇难则上,只进不退。”少年微微垂眸,答得很规矩。
他这回答倒也算中规中矩的,但上边的几位评审却是皱了皱眉,原本眼中的欣赏顿时变成不喜。
本来他们对于少年野厨的身份就有些看不起,在他们看来野厨都是些没教化的粗鄙厨子,登不了大雅之堂,也成不了气候。
不过这少年的基本功倒让他们挺欣赏,只是少年的木讷冷漠被他们定义为自傲又目中无人,现在的回答又被他们认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冲动任性。
评审也没兴趣再多问了,只是看了两人,淡淡道,“这局斗厨,林青胜出。”
林青便是那位少年,众位评审虽对他不喜,但也不知道在对比那么明显的情况下故意失了公证。
少年闻言,一直僵硬的身子终于松了松,微不可见的轻轻摇晃了下又稳住。
外边许多人反应过来后也高兴的拍掌恭贺。
只是那位青年反应过来后,立刻铁青着脸上前两步喝道,“我不服,为什么是他胜?就凭他那寡味的萝卜如何能压过我的紫珍珠!”
再一次被质疑,评审脸色都有些不好,“难不成怀疑我等乱判?”
见三人脸色不好,青年反应过来,面色微变了变,虽有不甘,但还是强压下来,只能微微收了下过激的情绪,拱手道,“晚辈只是想知我等差别在何处,并无怀疑阁下之意,还请见谅。”
“哼。”中间做主的评审冷哼了一声,但既然他这么说,他便也给他们点评起来。
“紫珍珠大体我之前已经说过,虽已渐入佳境,但却依有不足之处,火候不足,入味不足,口感不足。厨艺六道你们可知道是哪六道?”
“娘,这个我知道,是色、香、味、意、形、养,对不对?”康康一听问题,顿时高兴的说出所知。
安宁笑笑,捏捏他的鼻子,“宝贝说得很对,真聪明。”这些都是她平时教李桂枝她们的时候说的,难为小家伙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不过这会屋子里被提问的两人眼底却带着一丝迷茫。
外边很多人也不清楚,只知有君子六艺,哪来的厨艺六道?
难道是六种味道?
评审冷哼一声,“厨艺六道,色、香、味、意、形、养需俱全,一道菜优劣便由六道评判。赵州,你的紫珍珠空有色、香、形,余下皆不足。林青在养与味上尚不足,不过既然是比斗对比,便也自然胜出,行了,今日便到此为止,都散了。”
对方说完,便甩袖起身直接离开,其余两位评审也跟着离开。
青年,也就是赵州虽然还是不服,但却也不敢再多得罪那三位前辈,只能狠狠咬牙,转头死死瞪着林青,“你也就会哗众取宠,果然是野厨,就只会不入流的招数。”
“我赢了,这是事实。”少年侧头看他,苍白的脸上似乎染上一丝红晕,却是因为在努力压制怒意。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赵州,而是转头看那位富公子,“李少爷,还请莫忘您的承诺。”
“自然。”那位李少爷笑呵呵的应下,随后看向阴沉着脸的赵州等人,不屑笑道,“嗤,赵家才俊么,也不过如此。”说着便转头带着人走,少年也抿着唇跟着他一行人离开。
赵州脸色更难看,但也还有几分理智,知道自己已经出丑,不能再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赵家的脸。
一场斗厨便随着几位主角的离开而落幕。
“怎么,相中那个少年?要不要我去截人?”见安宁一直看着少年一群人离开的方向,卫斯辰就跟她肚里的蛔虫似的,侧头贴她耳边低声揶揄。
安宁回神,白了她一眼,抬手把他脸往外推,抱过康康,让小家伙自己走,一边牵着他的手“快中午了,找个地方休息吧,或者回客栈,估摸大姐他们这会应该已经到了城外排队着,兴许要晚上才能进来。”
“去静水湖吧。”卫斯辰也伸手牵住康康的另一只手。
古仁已经非常贴心的跑去静水湖那边准备。
康康一听是湖,就想到之前那一次游湖经历,想到又能坐大船,顿时激动起来,连连催着去。
安宁也没异议,三人便慢慢的朝静水湖走去。
静水湖要比流云镇的湖大许多,几乎可说一望无际。
湖岸上盖了几座船坞,那是画舫停放的地方,由几家商家垄断。
这会虽是白天,不过静水湖风景宜人,且近来外来的人很多,因此此刻湖面上也游走着不少画舫,且比流云镇的画舫要庞大豪华许多,样式也更多。
大概因为人多,所以画舫也有些供不应求,许多都被定走,古仁只租到一艘比较小型,只有一层的画舫。
但虽只是一层,却也如一座雅致精美的小楼,雕栏画栋,白纱飞扬,飞檐上悬挂的开运铃随风摆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令人闻之心情舒畅。
康康一登上画舫,更如被放飞的鸟儿,飞快的到处钻。
“别乱跑,小心掉水里了。”安宁只能在后边喊。
小家伙一边应着,一边继续到处乱逛,古仁这个终极保姆不想当电灯泡被王爷飞眼刀,只能亦步亦趋苦哈哈的的跟在未来小主子身边跑。
“饿不饿?”这边还没坐下来,卫斯辰便很暗示的问。
安宁斜眼看他,相处这么久哪不知道他的秉性,不过这会她确实也觉得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