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因为尸体被动了手脚,导致她即便成为厉鬼,鬼魂也无法离开自己尸体位置三米远。
在看到那厉鬼的面容时,即便他没见过许颜卿,却依然能从那和许颜清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上确定,对方就是许颜卿。
他当下命人挖开许颜卿的墓,只是最后挖出的东西却更让他怒不可遏。
一张几乎已经快被虫蚁啃噬得差不多没了的草席,里边包裹着散乱的白骨和衣服碎片。
而在白骨的头部眉心,一颗锁魂钉穿透眉骨。
他把锁魂钉收在身上,让对方能附身在自己身上,随后借着锁魂钉上的灵魂气息和对方附身后读取到的灵星记忆碎片,他找上了她当年真正的死亡之地。
这么多年过去,那小官一家已经没有住在这里。
因为有闹鬼传闻,所以这里一直空着。
后院的那口井已经枯萎,可每到晚上总能从井里听到咕噜噜的声音。
阳气比较低的甚至能看到荒草杂生的井底不断咕噜噜冒出血水,一只干枯惨白的手费力的想要挣扎出来。
这就是许颜卿因为极端的怨恨和不甘,从而残留下来的两魂六魄。
这魂魄同样化为鬼魂,却因为死前的情绪和执念,成了地缚灵,即便一心念着报仇,却终究无法离开这口井。
许颜卿的遭遇有多凄惨,轻丘的愧疚和愤怒就有多重。
毕竟对方的一切灾难,都是从救了自己开始。
可惜,她的心善,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善报。
此时此刻,他无比痛恨苍天的不公和无情,也痛恨自己的愚蠢。
她把对方的三魂七魄彻底融合,并在对方完全恢复神智后把一切都告诉她,想求得原谅。
他原本以为许颜卿会怨恨得恨不得杀了她,但她没有。
恨意或许有,毕竟一切因他而起,但自己做下的事情她也不会后悔,重来一次依然会那么做。
所以对于轻丘说的要报恩,甚至把命还给她,她也只有一个要求,把身体借给她,让她顺利报仇。
这才有了后边的一体双魂,也幸好轻丘不是普通人,不然被这样阴气强盛的厉鬼附身,早就一病不起了。
只是许颜卿毕竟不是恶人,她没有恶人那些明明犯错还觉得一切都是无辜的人的错,所以即便满身怨恨,恨不得把害死她的人杀了,却依然想从中寻求一丝解释,哪怕对方告诉她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只是得到的答案却让她大受打击。
身为嫡长女,从出生开始,便被家族的人灌输一切以家族为重,以家族的荣耀长存为己任。
但最后背叛她的却是整个家族,难道她在家族里便真的如此多余,如此遭人恨。
轻丘很明白,家族的背叛和否定,才是她真正的执念所在。
所以他不会立刻除掉那些人,他会帮着她报仇,也帮着她一点一点的从中走出,然后开始新的人生。
远古大陆也有鬼修,只要大仇得报,他会带着她回远古大陆,寻找鬼修之法。
早朝一结束,国君才回玄天殿,便有人告知君后今天的一切举动。
听到她一大早就去找国师,国君双眸中的利刃几乎要戳出来。
但在听到她狼狈的离开钦天宫,回到凤栖殿内后又开始歇斯底里并疯疯癫癫的念叨什么,又疑惑。
他略沉吟片刻,手指敲了敲桌子,冷声道,“摆驾凤栖殿。”
凤栖殿内此刻内外一片混乱,殿内的宫人一个个都紧绷着脸颊,散发着不安和无措,素日热闹的宫殿,即便人员不减,却突然给人一种萧条荒凉之感。
八皇子病倒,君后性情大变,疯疯癫癫,国君却好似闻所未闻,一直未出现,无不散发一种讯号,君后和八皇子,可能失宠了。
这些人中,有绝大部分,素日无不仗着君后和八皇子得宠作威作福的,得罪的人不知凡几。
一旦君后失势,恐怕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而他们现在最为害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君后阴晴不定的脾气,说不定一不小心撞上去便会如同那位因为通传不好消息而被乱棍打死的内侍。
这让所有凤栖殿的宫人都如履薄冰。
一声君上驾到如同雷声一般砸下,带来一丝曙光。
所有听到的人呆愣半晌,接着眼底迸射出喜色来,连忙通传的通传,迎接的迎接,整理的整理。
他们就说,君后和八皇子过去得国君如此宠爱,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厌弃,何况这次本都查明是君后被陷害的,国君没理由迁怒君后,恐怕是近来国君政事繁忙罢。
国君走入凤栖殿,看也没看那些面露喜色和期待的宫人,直接朝着主殿走去。
而此刻,主殿之内,早在得知通传的时候,本正发癫的君后在呆愣一会后,便如回光返照一般,甚至再次清明起来,然后激动的让人重行梳妆打扮。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利落的宫人们便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宫殿,君后也换了新装出来相迎。
“陛下,您终于来看臣妾了。”她的眼圈发红,脸色苍白,就算打上胭脂都掩盖不下那异常的灰败之色。
国君负手站在门口,低垂眼眸打量着她,当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即便打上一层厚厚细粉都透出一丝痕迹的脖子上,眼底闪过一丝微光。
“听闻睿儿身体不佳,现下如何了?”
许颜清愣了愣,她哪里还记得儿子的事情,猛然想起儿子似乎的确还病者,面色微变了变。
旁边的大宫女见君后发着愣,又见陛下神情似乎有些不好,立刻开口道,“回陛下,八皇子夜里受寒发了高烧,如今已经退了,但依然有些许低烧,现服了药,已安然歇下,陛下可要去见见?”
“不了,便让他好好歇着。”国君微垂了垂眸,再次看向君后,道,“君后气色似有不好,这是怎么了?”
君后回过神来,听到他终于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也没如以往称自己的名字,顿时觉得委屈又怨怼,竟是硬邦邦道,“没什么,只是在天牢受了些寒,养些时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