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纤纤忘了嬴政是怎样离开的,不过她看到赵高在替嬴政关门时从门缝里投进来的一瞥是对她的嫉恨,她明白赵高肯定以为是嬴政打他是她所挑唆的。
不过,无妨。
洛纤纤看着一下天色,已经是接进黄昏,田光在这时也执意进宫看来真的是为燕太子丹而来,洛风说燕太子丹已经被她吓的神志恍惚,三魂丢了七魄,嬴政给她的那枚琥珀就是压惊的良药。只是想起田光洛纤纤就想到了历史上那有名的‘荆轲刺秦’,还有那至毒无比的徐夫人,洛纤纤感到莫名的一阵发冷。
起身穿好衣服,洛纤纤想看能不能找到洛风问一下什么什么情况。
一直以来都是洛风主动找的洛纤纤,不过洛纤纤手里有玉连环所以在咸阳宫中也算畅通无阻,她想去看看洛风此刻在不在大殿。
谁想,刚经过走廊就看到李斯行色匆匆的从假山旁闪身而过,洛纤纤知道那是去向后宫的路,而且假山之后基本上是没有路的,只能算是花草之中开辟的小径,而李斯来的方位分明是没有入殿,恐怕他是入宫后直奔这个地方。
肯定是幽蓝!
除了她,没人能让李斯这样行色匆匆的赶往后宫,而李斯竟然回到咸阳城入了咸阳宫竟然连嬴政都不见就去见幽蓝!
他可知道嬴政现在正在会田光,他可知道或许田光正在发难,他可知道嬴政想知道他这次游说燕赵二国的结果!
洛纤纤秀眉紧蹙,快步走过长廊之后便小心的尾随李斯而去。
冬天,园林大部分都是一片干枯情景,自然没有多少可隐藏身影的地方,一路上,洛纤纤跟的小心,而李斯却因为太过焦急而没有太过注意身后,只是偶尔的回首瞻望一下,见无人便再次疾行,而他的目的地竟然是——玉林苑。
洛纤纤不知道幽蓝是就没走还是一直呆在这里,竹屋之内,幽蓝和李斯相对而坐,绝对称得上是彬彬有礼,洛纤纤蜷缩着身子躲在竹屋之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李大人这一番辛苦了。”
幽蓝沏茶,递到李斯面前,可就在李斯双手上去要接住时她却将茶放到了桌面上。
李斯的眼中有抹不去的哀伤,他微微垂头,说:“蓝姑娘急着找在下有何吩咐。”
“大人逾越了,应该叫幽娘娘才是。”
幽蓝说的轻松,可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李斯觉得幽蓝已经要与他生疏了。
“我腹中已经怀了大王的孩子,等麟儿降生以后还是想请大人做其太傅。毕竟…朝中像大人这样博学多艺的,鲜少了。”幽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隐隐的带着一丝悠悠,她也在隐忍什么。
李斯自然是不会知道幽蓝有孕这件事的,听了幽蓝的话,他几乎是呆若木鸡的瞪着幽蓝,他的眼停留在幽蓝的小腹上,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李斯的喉头动了一下,说:“恭喜娘娘。”
幽蓝沉吟片刻说,忽的抬眼看李斯,语调轻揉却也是字字透着决绝:“李斯,今日之后,骊山之行便是过眼云烟,琴瑟和鸣也好,与君共舞也罢,终究不复存在。咸阳宫中再也没有你口中的蓝姑娘,有的也只是幽娘娘,秦王政的宠妃,幽娘娘!”
她的话说完,执起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手指轻轻滑落,洁白的玉瓷杯应声而碎。
李斯满目的悲恸随着这不大不小的声音碎裂开来,他定的看着幽蓝,半天才挤言道:“臣,明白。”
幽蓝起身,白色的衣裙从李斯的边上飘然而过,而就在那一瞬间,李斯忽然起身去拽幽蓝广袖之下的手腕。
幽蓝大惊,可李斯还是目光坚定的执起她的手,说道:“幽蓝,有些事情斯可以不说,但它会永封在心,你说这些都是过眼云烟,难道让我把心挖掉。”
洛纤纤听到这一幕,已经是震撼的瞪大了眼睛,李斯这样聪慧的人呵,他甘心被幽蓝利用,换来的却是如此,如何能不伤心。
幽蓝定住,她没有回头看李斯,半晌之后,才轻说了句:“大人请自重,有些罪名不是我们能担得起,大人大好的前程不必为幽蓝而毁于一旦。”
洛纤纤明白李斯抱的是什么想法,如果幽蓝没有怀上嬴政的孩子,那么,作为嬴政的宠臣,在吕不韦倒台之后开口问嬴政要幽蓝,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咸阳宫没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没女人,嬴政缺什么都好,也是不会缺女人。
或许这就是李斯转投嬴政的理由,顶着吕不韦门客的名为嬴政卖命。
所以,嬴政在折磨她的同时放过了李斯,他需要他,他要借靠李斯从吕不韦手中夺取大权。
而李斯却想要幽蓝。
可如今,再也不可能了,不管幽蓝所生的孩子是男是女,李斯的希望终究落空。而当初,幽蓝是否也是默许了李斯这样的想法,还加之鼓励?
李斯笑了,眼中涌动的不止是伤心,还有那男儿不轻弹的泪:“臣,自然是明白!”他一手执着幽蓝,一手掏入一紧,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管洞箫,递到幽蓝面前:“娘娘的东西还是自己保管的好。”
洛纤纤几乎可以想象,李斯再说这句话的时候,要费多大的力气,这管萧,多少个夜晚,李斯靠它睹物思人,李斯吹它回忆过往。
幽蓝看也看没,只是奋力的将手抽回,走的同时,说道:“即是已送出之物,万万没有收回的道理,大人若真不想留着,丢掉就好。”
说完这句话,洛纤纤就在看到幽蓝的白衣踏出竹屋,依然飘然的背影,不止是绝美,还有让人心寒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