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赵姬匆匆推门,面容竟然和数年前一般无二,岁月似乎从来没有在这个女人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嬴政面无表情的说:“这个太监扰乱宫闱,本王要把他处死,以儆效尤。”
赵姬眉头微蹙:“一个太监能怎样扰乱宫闱?我看放这话的人才是扰乱宫闱的那个!要处死,就处死那个放话的人!”
洛纤纤瞪大眼睛的看着赵姬,刚才那太监的话又回响在耳边:连赵姬这妇人都被本大爷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你说本大爷有这本事没有!
难道他是……
嬴政自从撞见赵姬和吕不韦的情事就与她逐渐疏远,而赵姬自从回到咸阳宫也就不再重视她这个儿子,两个人的间隙越来越大。现在的嬴政不会把赵姬的话放在耳中,他对赵高喝道:“还不给本王拖下去!”
赵姬情急之下竟然挡住了赵高的去路,她怒目瞪着嬴政:“你敢!”
嬴政恼怒:“你给本王让开!”
顷刻间,剑弩跋扈,嬴政和赵姬就这样僵持在那里,赵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赶紧的垂下头去,侍卫也是愣在原地不敢动。
幽蓝怀里的扶苏似乎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开始咿咿呀呀的哭泣,幽蓝哄着怀里的扶苏,看着嬴政和赵姬劝解道:“不如赏几棍子好了。”
赵姬却一步也不让,她瞪着洛纤纤:“如果嫪毐该打,那这个宫女也该打!”
洛纤纤听了赵桀口中的话,看着地上的太监,历史上遗臭万年的嫪毐竟然是这样出场的,只是洛纤纤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进宫的?又怎么会被安排在赵姬宫里?
嬴政不理会赵姬,抽出定秦就要向嫪毐劈去,洛纤纤看着嬴政的动作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赵姬,她竟然勇猛的拉住了嬴政的手,眼泪婆娑的叫了一声:“政儿……”
嬴政呆愣,他看着赵姬。
赵姬也看着嬴政:“政儿,娘知道你怨恨娘,也知道自从上次你便与娘疏远,可,你毕竟是我的骨肉,我们母子非要这样吗?”
在赵国,与嬴政最为亲近的人便是赵姬,他们母子相依过了一段人生最艰难的岁月,嬴政对赵姬的气,只是气她越来越不重视自己。而现在,赵姬这样的哭泣,嬴政自然就心软的将剑收起,毕竟,地上的那人只是一个太监。
赵姬见嬴政敛了怒气,便急忙去扶地上的嫪毐,嬴政也没说什么,只是淡然的告退。
洛纤纤紧跟着嬴政的脚步,他可能没有想过,若是此时他断然处决了嫪毐,日后众多繁冗的麻烦也会一铲而光。
她自然不会贸然去改变历史,如果嬴政杀他,她不会去阻拦,若嬴政不杀,她也不会去怂恿。无论她的穿越是错乱还是鬼神之说,她的肉体都是依托着空间而存在,而时空的联系算是互相夹杂的,这就是历史。
她只想静默与历史的过程中,随波逐流,闲庭信步。
当洛纤纤听闻赵姬携嫪毐迁移到雍城,而吕不韦这部宏大的巨著吕氏春秋完工时,她知道,嬴政亲政前的政治风暴即将刮遍整个秦国。
吕不韦将巨著吕氏春秋用锦缎包好,悬挂在咸阳城门口,以千金为赏额,邀请各诸侯国的使臣、学者和门客前来参观,并傲慢地宣布:有谁能给这二十余万子增加或者减少一个字,就给予千金的赏额。
洛纤纤知道,这就是一字千金这个成语的由来。
扶苏已经会摇摇晃晃的坐着在竹床上咿咿呀呀,宫娥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扶着,幽蓝看着扶苏,忧心忡忡的对洛纤纤说道:“吕相爷修书倒也算是一功,可他不该这样招摇,怎因刀笔小技,冒此不韪。”
洛纤纤倒是不担心这个,吕氏春秋的张扬如同导火索引发了嬴政强压的愤怒,一改以前的沉默不语,朝议归来,就大发雷霆,大有将吕氏春秋付之一炬的怨气。
“大王也只是愤恨吕相国高傲的态度,若是吕相国肯放低姿态,此事也就不会闹的太大。”
幽蓝听了一动:“如何放低姿态?”
“只要大王的怒气消退,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洛纤纤从小将嬴政看到大,他的秉性,她自然能摸透几分:“吕相爷若是主动提出销毁此书,那大王的怒火就会平息。”
幽蓝疑虑,说:“若大王要和吕相爷……”
洛纤纤肯定道:“绝对不会!”
嬴政不会在时机尚未成熟的时候就选着和吕不韦摊牌,没有亲政,调兵的虎符尚未在手,吕不韦手上的大权关键是兵权,就算蒙恬完全听命嬴政,可蒙家军全凭虎符调令,嬴政不会自掘坟墓。更何况,吕不韦对嬴政态度,那是一种傲然,一种隶属于长辈的傲然!他的不服,他对嬴政的拿捏,以洛纤纤看来,只是不顺,究竟为何不顺?那便是他和嬴政的关系。可这是历史之谜,恐怕能解开这个迷的只有他和赵姬。但现如今这样的状况,恐怕也没有人会再去解这个迷。也是现在,洛纤纤才知道,原来嫪毐是吕不韦送进宫给赵姬的。这也就意味着,吕不韦在意嬴政!
幽蓝犹豫了一下,提笔开始写信。
洛纤纤相信,幽蓝会把这个消息带给吕不韦。
只是洛纤纤不知道的是,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第一阵风竟然是从成蟜的身上刮起,就是她离开幽蓝这里的时候,半路她碰到了许久未见的成蟜。
“纤纤。”成蟜似乎在这长廊之上等了许久,他洁白的长衫上沾了些许的空中飞舞的花籽,像是被颜色泼上的小花,碎碎点点的散落在衣襟和袖口处。
洛纤纤抬头,对上成蟜深不见底的黑眸和散淡的笑容。
“我想和你走走,不要拒绝我!”
洛纤纤第一次从成蟜口中听到这样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颇像嬴政,洛纤纤笑了一下,确实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