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屐响亮地击地,刷刷齐整地拔剑声,洛纤纤隔着屏风看不清大殿上的场景,也能猜出此时凶险。荆轲冷不防暗刺,嬴政免不了心慌意乱,长剑又难拔。
没有秦王的命令,士兵不能随便进去,洛纤纤不了解什么情况也不能在屏风后随便出声。
扔下偶儿,抢过优人的弦琴,弦琴之曲洛纤纤只懂一首,就是那只有八个音的扶苏,急中生智,凭着依稀的记忆拔琴唱道:“罗縠单衫,可裂而绝。三尺屏风,可超而越。鹿卢之剑,可负而拔。”
哗地屏风倒落,嬴政跃过屏风,趁势一弯腰,背上的剑即从肩部飞冲上前。他顺手一把握住剑柄,急回身向已追到身后的荆轲刺去,荆轲没有防备,躲闪不及,被刺入右臂,徐夫人哐当落地。
嬴政已定下神,再朝他身上刺去,荆轲见实力悬殊,就地一滚,躲至大柱子后,压住了洛纤纤来不及撤回的脚。
洛纤纤没抓好琴弦,砸落在荆轲的头上,他一抬头看着洛纤纤,一个鲤鱼打挺,未受伤的左手就扳住她的颈脖,把她推至身前。
“别耍花招,”他低哑着嗓音说:“我只要一用力,就能拧断你的脖子。”
嬴政的剑势凶狠,急急刹住,也是挑破了洛纤纤衣衫。
史书上只记载过荆轲没有成功,对屏风后的歌女是否伤亡可是没费过笔墨,洛纤纤暗暗懊悔自己的顾此失彼,嬴政必然不会有事,可如今危险的反而是她。
众臣的视线正好被殿上的大柱挡住,洛纤纤和荆轲又都说得极轻,都没明白是什么状况。
洛纤纤稳住心神,冷淡的说:“壮士,我不过是一个歌姬,你抓我何用。”
“荆轲本从不为难弱女子,今日是荆轲以命相搏,委屈姑娘了。”荆轲不放手,见嬴政收了剑势,倒有了几分底气,依着殿柱高声怒喝道:“我本是想生擒你这个暴君来报答太子,不过如今……”他十指扣紧洛纤纤:“有人相陪,荆轲路上也不寂寞。”
嬴政退了一步,问:“你要什么?”
脚下有个软乎乎的东西爬了过来,洛纤纤低头一看,大骇,竟然是她慌忙丢在一边的偶儿,她踢了踢偶儿软绵绵的身子,想用脚把他扒拉开,说:“偶儿,过去!”
“还六国国土,还要立誓永不侵犯燕国!”荆轲昂首道,他见洛纤纤不安分的动,又看了眼在她脚边的偶儿,对他轻踢了一脚,偶儿轻巧的一个翻身滚在一边。
“荆轲壮士!”被他的手掌掐在生死边缘挣扎,洛纤纤努力的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觉得小女子的命重了些。”
荆轲大笑:“如此,荆轲这条命也只能献给田光了。”
洛纤纤的脖子被他强扭,嬴政脸色大变,‘且慢’的慢字还没有说出来,扑通一声,荆轲手一软,遂防不及的摔了下去。
洛纤纤一阵头晕目眩,低头看脚边,偶儿拔出寒光颤颤的徐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爬了过来。他圆圆的眼睛怒视着倒在地上荆轲的尸体,口齿不清的大喊:“坏人!偶儿……疼……”
洛纤纤倒吸了一口冷气,偶儿力气小,徐夫人只刚划破荆轲的皮肉。可匕首上淬的是精炼的剧毒,沾血即亡。荆轲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匕首下。
嬴政白的脸逐渐涌红,手执长剑对荆轲连砍八剑,迸裂而出的鲜血喷了洛纤纤和偶儿一身一脸,荆轲血淋淋的脑袋骨溜溜滚到偶儿身旁。
群臣皆胆颤跪下,嬴政怒掷长剑于殿下,在王袍上拭去满手血污。
“将军王翦,裨将辛胜,都尉李信听令,率大军二十万,立赴易水灭燕!”
众臣齐应,袍袖擦掸声中,缭姗姗来迟,急匆匆的身影在跪伏的群臣中分外鲜明。
嬴政眯了双眼:“尉缭,本王遇刺的危机时刻,你又去了哪里?”
站在殿角的我咬紧了唇,缭来得太不巧,正好赶上嬴政的气头。这该如何解释?
足智多谋的缭也迟疑,嬴政冷冷地看他,无形的压力让缭握紧了拳头。
“回大王。”缭状若无意的轻摸了摸额头,说:“我给扶苏公子讲解兵书,并不知大王这里……”
正说着,就看到扶苏匆匆忙忙的跑来,跪在嬴政面前:“父王,是孩儿不懂事了,耽误了父王的大事,让父王受惊。”
嬴政的怒气稍微平息:“既然如此,缭子也算是情有可原。缭子有如此心思也是难得。”
洛纤纤被缭分了心神,再看偶儿,他依然拿着徐夫人在玩耍,惊得她一身冷汗,赶紧的夺了徐夫人,握在手中。
嬴政低头,俯身抱起洛纤纤,洛纤纤的怀里抱着偶儿,说:“都是满身血污,回寝宫洗洗吧。”
重臣连均是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只有缭,看着洛纤纤的眼睛,似笑非笑,轻轻的用嘴唇说了声:再见。
徐福回咸阳宫的时候,洛纤纤正在玉林苑打了井水清洗徐夫人,幽幽的蓝光褪去,火红色的赤铜真肤裸现。她仍然不放心,拿给徐福:“你看看,还有毒没?”
徐福拿过徐夫人,叹了一声:“好匕首,都快比得上韦小宝那把了。”他取了些白色的粉末,抹在剑身上洗过,还给洛纤纤:“现在放心的玩吧。”
洛纤纤接过看,血红刀身,吹毛断发,只是差个刀鞘。
徐福上前抱了抱洛纤纤,说:“这次,我终于算是放心了。”
洛纤纤不明白他说什么,什么可以放心?她紧紧的捏着匕首,说:“这匕首不是已经没毒?”
徐福失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我说过我会永远陪着你,那就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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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秦潋完结,无法预计几更,反正更到完为止,大家留言的,骂的,赞的,都今天说出来吧,扔花的,扔蛋的,都今天给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