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在给一株植物剪枝。
陶羽菲背着包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玫瑰姐?”她看到摇椅上坐的人,有些惊讶。
李玫瑰挪了挪身子,中午时间,坐在这么舒服的椅子上,有点困倦。
看到陶羽菲进来,她还是强打着精神缓缓坐了起来。
“陶羽菲,你一上午跑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公司员工从来没有人敢旷工!”她的指责来势汹汹,脸色阴沉又严厉。
不远处的刘叔停下手中的活,看看李玫瑰,又看看陶羽菲,耸耸肩又去剪下一盆花了。
陶羽菲把包往墙上的一个木质挂勾上一挂,回头朝着李玫瑰莞尔一笑。
“玫瑰姐,我早上刷过指纹了,我是从公司走的。”陶羽菲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上。
“你去哪里了?你出去给谁说了?”李玫瑰声音又提高了几度,描着深色眼线的大眼睛一瞪,还真有几分吓人。
陶羽菲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中暗忖,李玫瑰是行政部主管,而她是业务部的员工,她这段时间暂时不在业务部工作,主管是知道的。
可是,考勤的问题又归行政部管,那她现在这样问,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看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没有顾及到李玫瑰的想法。
“玫瑰姐,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下次再出去一定向玫瑰姐报备。”她嘴角含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不要以为每天都能进老板办公室就成了老板的人!你做错事,倒是看兰少会不会护着你!旷工半天,扣三天薪水!”
李玫瑰说着,双手撑着椅子扶手缓缓站了起来,她扶了扶整齐有型的大波浪长卷发,脸上的表情就像宫里的娘娘在处置一个小宫女,趾高气昂,不容反驳。
“玫瑰姐,不要吧!我上班才五天,就要扣三天的薪水,会喝西北风的!”陶羽菲头上多了三条黑线,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李玫瑰。
她并非不知道,李玫瑰今天就是来给她下马威的,说什么都没有用,但心里有话也不想憋着,而且,总不能和她当面吵一架,只好这样表达自己的愤懑之情了。
但她越是这样,李玫瑰就是越生气。
“这是制度规定!怕扣薪水就要守规矩!”
李玫瑰甩了甩头发,从桌上拿起她的遮阳伞,扭着小屁股,踩着高跟鞋得得得得地走到门口,撑开伞神气活现地走了。
“羽菲,花店的人刚才送来的花和种子都放在那边。你问问兰少,这盆兰花是放在这里,还是送到他办公室的花房里?”刘叔看到李玫瑰走了,放下手中的剪刀走过来。
陶羽菲走到手龙头那里去洗手,被扣薪水的阴霾还笼罩在心头,一听要她去问叶兰琛,不由得皱眉,真心不想和他打交道,某男的举止行为显得不太靠谱。
“刘叔,先放在这里吧,老板需要的时候,他会找咱们的。”陶羽菲苦着一张小脸儿,甩着手上的水,去拿杯子倒水喝。
“丫头,被扣薪水不开心啦?”刘叔瞅着她的小脸儿,笑呵呵地问。
“大——叔!当然不开心!三天的薪水,一笔巨款啊!”陶羽菲挠挠头,“我怎么这么倒楣!”
“唉!李玫瑰这人就这样,凭着她跟兰少时间最长,总是喜欢欺负新来的员工,不过,过上一段时间,她对你习惯了,就好多了。”
刘叔笑摇摇头,从袋子里拿出刚送来的花种,一袋一袋地翻看起来。
“那她得多久才能习惯呀?”陶羽菲拿起剪刀,比着刘叔刚才剪过的样子,剪着其它的花。
“嗯……”刘叔思索着,“这不好说,短了一个月,长了半年,也有受不了她的新人,熬不过试用期就走了。”
陶羽菲:“……”
霎时间,陶羽菲感觉自己前途黯淡,手起剪刀落,一盆花被她剪得七七八八。
恰在这时,育苗室里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刘叔离得近,顺手接了起来。
“兰少?哦,她在这里,好的,这就让她过去。”刘叔朝着陶羽菲挑了挑眉毛,忍不住笑了。
“听到了?去吧!”刘叔端起那盆兰花,递到陶羽菲手里。
陶羽菲幽怨地看了一眼刘叔,把腰板挺了挺,捧着花转身向外走去。
叶兰琛的办公室里。
陶羽菲敲门得到应答后,推门而入。
叶兰琛坐在板台后面,手里握着一只黑色金边钢笔在批文件。
他换了一件白色正装衬衣,头发看上去像是刚洗过,还是半干的状态,更显乌黑浓密,丝丝分明。
他抬头眼神凌厉地看了一眼陶羽菲,微微点头。
“把花放到阳台。”说完,他的目光又回到文件上。
陶羽菲没出声,脚步轻轻地走到花房,找了一个她觉得合适的地方,把花放好,又检查了一下其它花里的泥土,有没有太湿或者太干。
直到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回头要走。
一回头,恰好撞到叶兰琛的目光。
叶兰琛微微侧头,面色平静无波,眼睛清澈明亮,窗外的微光照入,使得他黑如点漆的眼珠泛着华丽的墨绿色光泽。
不知道这他这样静静地看了她多久,陶羽菲的脸腾地红了。
她磨蹭到叶兰琛桌前三步的地方,双手交叉垂在身前,有点拘谨不安。
“兰少,我先出去了。”
叶兰琛不说话,眼光有些迷离,钢笔还在手中,却再也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