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浩坐在陶羽菲对面,娓娓道来,如果只看他的形象,完全不像那些喜欢用自己的外形搞行为艺术的画家们,他的发型很简单,短发,自然的三七分开,简单中却透着一种富家子弟特有的考究,不是一般理发师的手艺,他的衣着有一种精英的味道,却又比精英多了几分闲散。
他说话的时候双肘放在椅子扶手上,两手十指相交,说到重要的地方,他会双手分开掌心向上,做一个表示强调的动作。
陶羽菲觉得,现在的米浩已经有了很重的学者气,比起当年那个男孩,显得成熟,自信,优雅。
“卢老师打算让我在里面做什么工作?”陶羽菲问道。
“一是整理他的画作,二是,整理他早年的一些手稿。”米浩盯着陶羽菲的眼睛,端起杯子呡了一口。
“教授有这么多学生,怎么会想起我?”陶羽菲抓了抓头发,有些费解,要知道,这种事,教授的研究生们是争破头也要抢的,到时候,书出来了,做为编撰者,会将自己的名子印在上面,这是很有含金量的资历。
而她,连本科毕业证都没拿到,而且已经离开学校多年,教授怎么会认为她有这个能力?
米浩清了清嗓子,“教授说,你在学校的那三年,美院的院刊是办的最好的,自从你离开以后,换的几任责任编辑水平都不行,差得远呢。而且,这个工作,即使是大作家也未必能做得好,因为他们不懂画,而懂画的人,文笔好的又凤毛麟角,所以想来想去,你就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教授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厉害了。”陶羽菲有些惶恐。
“不知道呢,试试才知道。”米浩看着她笑,很开心的样子,眼神中是鼓励,是期许。
他想了一下,又说:“这事已经拖了好久了,因为找不到一个好文案,教授早就想起你了,只是担心你不愿意来,就没给你说。”米浩一瞬不瞬地盯着陶羽菲,食指在自己笔挺的鼻梁上轻轻摩擦着。
他不想让陶羽菲看出他现在很紧张,他相信,如果陶羽菲知道他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他为了找到一个接近她的完美无缺的理由,可谓费尽了心思,机会太难得,他不想错过。
“我……怕不能胜任啊。”陶羽菲对这件事很有兴趣,以卢森在画界的名望,可以预见这本画集一定会成为经典,不止在国内,在海外也会有很大影响,能成为编撰者中的一员,那是莫大的荣幸,而且,这个过程,她能学到很多东西。
“又不是你一个人在做,到时候在哪个部分遇到困难,我们再请哪方面的专家,老师的经费很充足,完全不用担心会遇到无法解决的事。”米浩向前半倾着身子,两手放在扶手上,紧紧地握着。
“……我想想,明天答复你。”陶羽菲再三迟疑,还是没有当场答应,她想问问叶兰琛,毕竟这件事如果一旦开始做,时间会很长,到时候难免经常与米浩碰面。
“嗯,”米浩一直提着的心有种突然坠落的失重的感觉,陶羽菲的回答让他既失望又担心,除此以外,还有一股不算太强烈,也不算不强烈的愤慨,他明白,虽然她这样说,却并不是真的要想想,而是需要和某人商量,难道她连做自己喜欢的事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如果是当年,她听到这样的消息,会开心成什么样?
陶羽菲看出米浩脸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
“我想想,明天上午给你打电话。”陶羽菲笑了笑,像是在安慰他。
米浩正想开口,桌上陶羽菲的手机响了起来。
陶羽菲看了一眼,很快地接起来,听筒里传来叶兰琛有些懒散的声音。
“宝贝,谈得怎么样?好了没有啊?”听着他的声音,陶羽菲有些无语,这个男人在向她撒娇。
“嗯,你在哪打电话?”陶羽菲感觉他的语气就像是在等她。
“哎——”叶兰琛拉长声音,“在你面外,等好久了,到现在已经七分钟四十秒,好烦啊,要不,我进去坐会?”叶兰琛继续在电话里耍赖。
“我马上就出去。”陶羽菲只觉得满头都是黑线,这个男人真就快变成橡皮糖了,简直太粘人了。
米浩看了她一眼,拿起放在旁边的风衣,站了起来。
“要回去吗?”
“该走了,明天电话联系。”陶羽菲莞尔一笑,微微有些脸红。
米浩在陶羽菲身后出了咖啡厅,正看到街对面的叶兰琛,他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好整以暇地斜倚着车身站着。
叶兰琛正看着他,目光深邃,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米浩朝他点了点头,叶兰琛加深了唇边的笑容。
他的目光落在陶羽菲身上时,眼睛里的傲气和寒意瞬间被温柔代替,他向两边看了看,见没有车辆穿梭,才向陶羽菲招了招手。
……
“我没答应,我得和你商量。”陶羽菲一副你看我乖吧的讨好模样。
“哎,真乖。”叶兰琛伸手在她脸蛋儿上捏了一下,只觉得手感极佳,忍不住笑了。
“你不是说让司机送我回家吗?怎么又自己跑来了?”陶羽菲看着他笑。
叶兰琛被他笑得有些难为情,挑了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