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又一声骇人的深深刺进肉里的声音!
“啊!”伴随着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咣当”一声,是匕首落地的声音!是潋滟手里的匕首,只见她手里的一道白光划过,无力地落在了地面上!
而潋滟的背上,正背心插了一把闪耀着冷光的短剑!
缓缓的,潋滟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是谁,人已经象一团棉花一样瘫软了下去。
随着潋滟的身影在面前慢慢地倒了下去,无邪睁着双眼,看到了门口傻傻地伫立着一个身影——她的面容充满着惊骇,她的双手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剧烈地颤抖着……
她的眼睛泛着血红的色彩,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冲出了诸多晶莹的泪水来……
“砰!”她终于支撑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和颤抖,整个人也随之瘫倒在了地上!
“暖暖!”无邪失声喊了出来,此刻的陆暖暖只知道睁大着眼睛看着躺在地面上不断抽搐着的潋滟——她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来,整个人不停地蠕动着,看上去痛苦万分!
“静白!静白!”发怔的陆暖暖听到无邪的呼唤,忽然间从恐惧中醒悟过来一样,她急忙起身,连跑带爬一样爬到了云静白身边,将他小心翼翼地从无邪身上翻了下来!
“暖暖……”无邪试探着再呼唤了一声!
陆暖暖猛的抬头,无邪顿时接触到她冷的让人颤栗的眸子,里面全都是犀利的恨,深深的恨!
然而,陆暖暖将云静白小心翼翼地放下,却走了过来,拿出了一把钥匙,三下五除二,只听的清脆的“桄榔”几声,无邪手上脚上的镣铐应声而解了!
“谢谢你!暖暖!”无邪解脱了桎梏,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了起来,她抬起盈盈的眸子,清澈地对上陆暖暖,真诚地说道。
“不用谢我!”陆暖暖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她背对着她,俯身想去掺扶云静白,继续着说,“我只是还你当初救我的恩情罢了!再者,这里也需要你的帮忙!”
“不用多说了!暖暖!”无邪已经走了过去,将陆展颜一把掺扶了起来,已经走向门口,回头说道,“你扶着静白,先将他们安置下医治要紧!”
两个女子一前一后掺扶着两个受伤的男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了这个恐怖的门口……
“唔……”背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那是潋滟,虚弱地爬行在地面上,在挣扎着,抽搐着……
地面上到处是骇人的血迹……一路延伸……
两个女子同时都迟疑了一下,但是,谁都没有回头,没有回头,终于,门口消失了蹒跚的背影……
巷子幽深,静寂,失却了些许月光的笼罩,犹如一个鬼魅的世界。
一个黑影却在这毫无人影出没的世界里飘忽着,他看上去身姿挺拔颀长,行动却十分灵活——
“你在哪……”这个黑影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安静的空气里自顾自地呼唤着,“遥遥……我能感觉到,你就在这附近,你在哪……”
声音在黑暗中飘忽着,透着刻骨的焦急,心疼……
“忽”的一阵风过,另一个娇小的黑影忽然飘过,一个翻转,就落到了他的前面!
“你——”一个声音惊讶地喊。
“跟我回去!”另一个声音低沉地回答,只微弱地看到她两只灵动的眼睛闪烁着迫切的光彩。
“不——”一个斩钉截铁的拒绝,只见的那一个黑影顿时腾空,欲飞上一旁黑坳坳的屋檐!
“哧!”
“哧!”
“哧!”
忽然几声火苗擦亮的声音,巷子里顿时在一刹那灯火通明起来。
“你们——”黑衣人本欲行动的身体顿时僵硬在那儿——只见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大群人,手举着通明的灯火,齐刷刷地跪在了他的前面!
然后是整齐划一的撼动地面的喊声:“为太子殿下,誓死效忠!”
然后,从巷子的一个拐角处,慢悠悠地走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双手捋着胡须,眼神犹如闪电般犀利,直逼对面的人,声音低沉地说:“太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待你一声令下,晚上就攻进那宰相府!”
说话者正是那傅悠子!
灯火将那僵硬的面容照的十分透亮,那沟壑纵横的沧桑,那惊讶万分的眸子,那挺拔透着尊贵之气的身躯——正是含恨!
“你们——”含恨感慨地看着前面这群表情十分坚贞的死士,想说什么,只觉得胸口一阵热潮,但却最终说不出来什么,半晌,只憋出了一句,“我含恨有你们这一群好兄弟追随,此生无憾!”
“为太子誓死不疑!”这群人再次铁骨铮铮地喊道,“杀!杀进云天王朝!杀他个片甲不留!”
“太子!”傅悠子迫切地在一旁说,“还等什么?所有人都到齐了!云轩辕已经落在我们手上,听说云天的部队全部都已经云集宰相府,那么,很好!今天晚上就是他们的末日了!”
“是啊,含恨哥哥!”怜儿也在一旁热血澎湃地劝说道,“等会娘也会过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呢!”
可是,在诸多人满怀期望的注视下,含恨却沉默了。烛火在他的脸上影射出一种落寞的神色来。
“含恨哥哥!”怜儿焦急地跺了一下脚,问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沉默!还是沉默!
在火苗“噼里啪啦”的声音中,只听到含恨幽幽的声音传来:“我担心遥遥……”
“太子!”傅悠子立刻打断了含恨的话,说,“无邪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您就不必多虑了。您是手握天下之龙子,怎么能被儿女情长牵绊?您再这样,恐怕有负大家的耿耿忠心啊!”
然后,他不容得含恨有半点反驳,大手朝着众人一挥,高喊道:“今天晚上不达到目的,不血洗云天,誓不罢休!大家听太子命令,现在就出发!”
傅悠子一声令下,黑乎乎的人群顿时如潮一般涌动了起来,蜿蜒着如一条游动的长龙一般窜出了巷子!
月色全部被黑云笼罩了,万籁俱寂,但却到处浮动着一种危险逼人的气息,仿佛酝酿着一场真正的血腥风雨!
宰相府里。
一个晚上抬进来两个血人,吓坏了宰相府里的所有人。
一瞬间,宰相府里成了一个忙碌的恐慌的地方,所有下人进进出出,没有言语,只是听着大夫的吩咐不停地换纱布,不停地换血水……
忙碌了一个上半夜,气氛终于安宁了下来。
陆展颜受了内伤,连带内脏都有些震荡,但毕竟年纪轻,伤势很快就进入了平稳期,而沉沉地睡去。
但云静白却大伤元气,他到处是伤,内伤外伤并发,使得真气迅速流失,再加上手掌被潋滟的匕首刺穿,大量失血,这更是雪上加霜,进了宰相府,他整个人就陷入了严重的昏迷中,再没有醒过!
“大夫!”陆雅正忧心地看着脸色雪白的云静白,问一旁束手无措的宫内御医,“请你再想想办法,用最好的药!”
“可是……”御医摇了摇头说,“我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了!一切要看王爷他自己的求生意志强不强了!他想活下去,那么就可能醒转过来!否则的话……”
“不!不!”在一旁焦急候听着的陆暖暖顿时扑了上来,跪趴在了云静白的床榻边,泪如雨下地喊,“怎么可以……大夫,我求你,求你,救救王爷!”
“陆小姐!”御医无奈地皱眉说道,“老臣也……唉……”
剩余的话,他也没再说下去了!
“不会,不会!”陆暖暖慌乱地起身,一把将云静白的头抱进了怀里,哽咽着说,“你为什么老是要来吓我?为什么?上次在谷底是这样,这次你又这样……你肯定没事的,对不对?因为,因为上次你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次你肯定也可以醒来,一切都没事的,对不对?”
陆暖暖夹带着哭泣的声音使得伫立在房间内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而发出遗憾的叹息声——
陆小姐对王爷用情如此之深,言语如此之切,怎么能让人看了不为之扼腕呢?
慢慢的,房间里的人都擦拭着湿润的眼眶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将这不大的空间留给有情人!
云静白躺在陆暖暖的怀里,毫无声息,俊美的面容此刻如凋落的花红,没有了凛然的霸气,没有了傲人的英气,有的只是起伏剧烈的胸口,在预示着生命一点一点地流失!
“我求你!活下去!好吗?”陆暖暖附在他耳边,不停地说道,“我求你啊!难道,难道,你就这么不愿意醒来吗?为什么啊……为什么……静白,你知道不知道,我好喜欢好喜欢着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好喜欢好喜欢,我曾经跟哥哥说过,此生我非你不嫁……”
“静白,我求你,就为我,醒来,好吗?”陆暖暖在泪水模糊中,颤抖着发出了这一声请求,心跳加快,希冀着看到云静白听到了,然后忽然就睁开了幽深的邪魅的眸子,笑的如一弯新月,如惊鸿落地,柔情地说:“为你,暖暖,我要活着!”
可是,还是一片死寂!窒息的死寂!
房间里安静得好让人失望,甚至绝望,陆暖暖只能在这种安静里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抽泣声!
“咳咳!”忽然,几声咳嗽声赫然响起,陆暖暖猛的从绝望当中醒转,内心狂喜了起来,她兴奋地将云静白抱紧,惊喜地想看到云静白的苏醒——
然而,空气里却悠然地飘起了云静白无意识的梦呓声:“遥遥……别怕……有我……”
“啪!”陆暖暖一大颗泪花滴落在云静白的脸上,溅了开去,化成了忧伤的碎片!
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还是亲耳证实了!
静白只爱她!只爱她!
为什么……
陆暖暖绝望地颓然地放下了手臂,云静白的身躯也飘然地落回了床上!
她“噌”的站起身来,迅速跑到了门口,拉开了房门——
但,却停住了!
摹的转头,望向那个身影,陆暖暖的眼眶里充斥着汹涌的泪花,只听的她哽咽着说:“我本可以不管你……可我为什么这么贱?为什么?我真的见不得你死去啊!静白!……我扔不下你……我好喜欢你……”
她呜咽着说着,但是,很快,她抹了一把眼里的泪水,幽幽地对着床上的云静白说:“那就让我贱下去吧!为了救你,我……我必须得让无邪来照顾你!我得放她出来!”
因为,无邪刚一进门,就被陆雅正一声令下,关进了牢房!
牢房昏暗,只有一个火把有气没力地燃着,整个牢房充斥着潮湿,酸腐的气息。
无邪盘坐在地面上,眸子微闭,一脸平和,宁静!
对陆雅正的命令,她早已预料,但却坦然接受!
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还有很多牵挂……缠绵的,缱绻的涌上心头——含恨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哗啦”一声,大串钥匙晃动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冷漠的声音:“出来吧!”
缓缓地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是陆暖暖幽怨的脸庞!
“暖暖……”无邪笑了,笑的云淡风轻……
“别跟我说什么!”陆暖暖猛的转过身去,硬邦邦地说打断无邪的话,说,“我恨你!不止一次地恨你,恨你恨的牙痒痒!”
“可是……”她有忽然转身,眼神落寞而忧伤地说,“上天为什么那么眷顾你?为什么?我不平衡,心里真的不平衡!”
“无邪已经是残命一条,何来上天眷顾一说?”无邪眼皮轻抬,轻轻地说。
“我恨,我恨,恨我最爱的男人!在最需要用生命的意志力来支撑的时候,嘴里喊出的名字不是我陆暖暖,而是你——无邪!”陆暖暖的声音越发飘渺,最后只落下一个哽咽的尾声……
“因此,我只能来求你!求你,救静白!”陆暖暖忽然双腿一曲,跪了下来,然后泪如泉涌地说,“不管如何,只要他能够活下去……”
猛然间,一种犀利的窒息涌上了无邪的胸口……
“遥遥……有我在……别怕……”一声虚弱的,挣扎着的话“倏”的将她拉回了那血腥的回忆……
那些回忆啊,如云雾一般卷了过来……
那些针刺一般的回忆,瞬间,无邪的所有神经,所有血液都无意识地奔腾了起来……
如万马喧嚣,如潮水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