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承仪真该死,当着府中下人的面将她年轻时的丑事给说破,她在府里还有什么脸面?更让她难受的是:凉家满门查抄,一门男丁发配两界山。他的兄弟、他的侄儿侄女生死前程难卜。
她早前依仗自己攒有一笔贴己银钱,可现在银钱都被兰承仪与管家搜走了,全身上下值钱的东西不多,逃离了战王府,修为不高,前途堪忧,性命难保。
韩奕从外头回来地,远远就听到枣香院传出的哭声,轻喝一声:“谁在里头哭?半夜三更不睡觉,还不让旁人歇息?”
韩清月飞一般地奔出来,立在院门口,借着院门上的灯笼光芒,激动地唤道:“父王,父王,月儿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五妹妹,我保证不欺负她。父王,你原谅女儿罢!父王……”
韩奕骑着飞廉,在院门前下来,“本王从李府把你的伴灵带回来,兰承仪帮助外人强夺你的伴灵,本王将她的伴灵夺了给李五姑娘。你带回去吧!”
韩清月手握着伴灵屋,咬破指头滴了血进去,重新立契,这些日子从天堂到地狱的变故,让她生不如死,心绪繁复间,血泪交融,精致的小脸上淌出两道泪溪。
“父王,我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不随便打人,也不会再做错事,我乖乖听父王的话……父王……”
韩奕看着哭得凄凄惨惨,声声认错,跪在自己面前可怜不已的少女,到底是他的女儿,且还有些修炼天赋,问道:“你当真知错了?”
“是,我知错了。”
韩奕轻叹一声,“来人,告诉陆妃明儿一早为月姑娘新挑一处小院,将院子里拾掇干净,挑一个府里最懂礼仪、规矩的嬷嬷去教月姑娘规矩。”
韩清月没想自己照着凉氏吩咐的话求情,还哭得稀里哗啦,果然奏效,不仅得到了原谅,还可以换个寝院住。
她自不知韩奕心下的打算。
太后知晓凉氏、兰承仪的事,以太后的性子,必不会就此罢手。
卢氏爬了过来,垂首跪在地上,“翁爹,你救救儿媳吧?翁爹,儿媳中毒,一张脸都毁了……”
韩奕道:“抬起脸来……”
卢氏抬眸,只一眼,同来的护卫个个惊骇不小,黑夜里看不到鼻子、下巴、嘴唇,乍一看就像见了鬼,只得上半张脸依如最初。
韩奕问:“怎么回事?”
卢氏便将前儿夜里的事细说了一遍,自不敢的是她寻了邪女修的事,跳过这一段,只说有一个邪修出现在王府,而凉氏母女开罪了她,邪修离开的时候给韩清月下了奇毒,凉氏爱女心切,将此毒转到她身上。
韩奕心里暗道:京城高门大府,权贵门第多了去,为何邪女修哪儿不去,却偏偏来了战王府。
他但凭判断就知,卢氏肯定阴瞒了什么事,厉声道:“说实话!把你瞒下的事尽数说来。”
他是如何知道的?
韩清月被凉氏养得骄纵,自认高人一等,从来不屑玩心眼,行事更是直来直去,这会子生怕卢氏说了实话,忙道:“父王,这事可怪不得我和娘,那邪修是大嫂找来的,是她介绍给娘的。”
韩奕道:“你们找邪女修作甚?所为何事?”
韩清月垂首,不敢再说。
韩奕的目光在卢氏与韩清月身上流转。
突地,他大喝一声“说——”一声出,释放着浑身的强者威压之力,压得韩清月原本已经起身再度跪了下来。
韩清月如同着魔一般,“父王,是大嫂和娘想对付五妹妹,娘说如果没了五妹妹,我……我就是父王最疼爱的女儿。大嫂是为了给大哥报仇……”
凉氏在屋里,此刻大叫一声:“清月!”
她的叫声并没有止住韩清月。
韩清月道:“那个邪修仙姑原本想吸五妹妹的血,只……只是没想到五妹妹的身体里有毒气,就被她误吸了毒气。仙姑很生气,捉了女儿把她体内的毒气转到我身上,那毒太厉害了,可以让人毁容变丑。我……中毒之后就跟大嫂一样,娘心疼我,就用逼毒之法将毒气逼出来……
这可不管我和娘的事,是大嫂当时中了仙姑的妖术昏到在我屋里,不知怎的就被她吸进去。我和娘还以为是我的毒已经逼出来了,哪里想到,毒被她吸了去……”
她半真半假的话,最易让人相信是真。
前面说凉氏与卢氏联手想害青霜,韩奕信。
后面再说凉氏给韩清月逼毒,韩奕也信。
到得后头,韩清月说那毒气是自己进了一边的卢氏身体里,韩奕也信了。
不信的只有卢氏,她一扭头,厉声道:“清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害我,这院子里早前有凉嬷嬷、有结巴婆,她们都没事,就我中了毒,你说是我无意间吸入毒气,我不信!一定是你们故意将毒气引到我体内,是……”
韩奕大喝一声“够了”,“明儿一早,本王会请太医上门。”他提步进了院门,径直入得东屋,他冷冷地在离凉氏数步距离外瞧着,“你几次三番地害霜儿,她哪里招惹你了,当年她不过还在襁褓中,你就要对她下此毒手?”
“夫君……”
凉氏声音温婉,模样无辜,双眸生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就似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韩奕再也不会信她,想到她一生真正爱慕的确皇帝,就觉得膈应,曾经的恩爱也成了一场笑话,“霜儿身上的毒是你下的,你可知如化解奇毒?”
韩清月现在就想着如何离开枣香院,如何重新做回尊贵的战王府郡主,郡主身份暂时不会有,但依旧可以成为战王府的贵女,她立在一边:“父王,娘在我下巴处划了一条小口子,用真气将毒气逼出。父王可以用相同的法子,也许五妹妹脸上的毒也能逼出来。”
凉氏气恼地瞪了一眼韩清月。
韩清月现在得了韩奕原谅的话,已经乐得不分东西南北,只想着快些离开这儿。银钱没了,今儿夜里这一顿比狗食还难吃,只一顿她就受不了,要她一直这样,她可更无法接受,她要离开这里,再不要住在这个臭烘烘又潮湿的枣香院。
“娘,我和五妹妹到底是家人,你把解毒的法子告诉父王,娘……”
韩奕看向韩清月的眼色多了几柔软。
韩清月似和了鼓舞,越发劝得认真,“娘,你就告诉父王嘛,也许父王一高兴就原谅了你,到时候你又是战王妃……”
战王妃,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