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言缓缓站了起来,许是蹲得酒,腿有点麻,她抖了抖脚,眯着眼睛,盯着顾汐安,“对于陌生人我一向都很警惕。”
“的确,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周小姐大可放心,我没什么恶意。”顾汐安脸上丝毫没有恼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乔姌关系不错?”周千言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审视。
顾汐安看着昔日温情脉脉的女子,顿时有些怔然,半晌才恢复如常,浅笑,“我的确和乔姌关系不错,这让周小姐很不安?看来我的一片好心让你误会了。”
周千言抬头远眺,目光无距,好一阵才开口,“那算我误会了,我道歉。”
顾汐安听不出任何诚意,但也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接受了,既然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千言盯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等一下。”
顾汐安顿住脚步,转过身,有些疑惑看着她,但没有开口。
“我有几句话麻烦你替我转告乔姌。”
顾汐安皱了皱眉,没有表态。
“麻烦你告诉她,一刀抵乔帆的手误,陆时衍以前不欠她乔姌什么,现在也不欠了。”周千言的声音夹着风声,听起来有些寂寥。
顾汐安嗤笑,漫不经心望着她,“有什么话,你自己当面和小姌谈,我不会替你转达的,再说,你是陆时衍什么人,以什么身份?”
周千言脸色未便,声音带着起伏,“她不能一次又一次,践踏他的感情。”
“周小姐,怎么样都是她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不能插手,这是对别人感情的尊重,这个道理,你应该不会不知道。”
“外人?”
无疑,这句外人刺激到周千言的神经,她顿时有些失控,扯着嗓子,喊道,“我是他的····”
话未完,她急忙收住。
脸色煞白,看着顾汐安的眼神有些躲闪。
顾汐安直觉告诉她,有些奇怪,但未说话,周千言已急匆匆走了,更准确是“逃。”
不禁让她更觉诧异。
周千言和陆时衍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关系吗?
······
周千言回到病房,陆时衍半卧着床垫,拿着平板,专心致志,看起来像是在处理公务。
“这么忙?过年陆氏不是放假了吗?”周千言已经没了刚才的失态,温婉笑意,直达眼底。
闻声,陆时衍抬头,“就是回个邮件而已。”
话毕,已经把平板收起来。
两两无语。
周千言站在病床前,转头看向淡定自若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的霍思骁,有些踌躇,欲言又止。
陆时衍瞥了一眼,略有思考。
周千言吸了吸气,鼓起勇气,转而对上陆时衍的脸,“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陆时衍阖着眼帘,半晌,淡淡点头。
“思骁,我这边没什么大事,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霍思骁合上杂志,目光在周千言身上游离,最后深深看了陆时衍一眼,“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彼时,病房已经剩下他们两人。
陆时衍饶有耐心的等着周千言开口。
周千言搬来一张移动凳子,坐在床沿,缓了缓情绪,才开口,“那把刀是你给乔姌的?”
陆时衍没有说话,但微微蹙眉的表情已说明一切。
“你知不知道,差那么一点,你就死了。”周千言有些激动,有些后怕。
她真的不知道,到底他能为乔姌做到什么份上。
“一命抵一命,很公平。”陆时衍神情毫不在意,甚至坦然。
周千言摇了摇头,连连说了两句“你太偏激了”
陆时衍皱了皱眉,“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周千言整个人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胸膛起伏得厉害,看得出,她很激动。
“过去了吗?你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抛开一切不谈,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我有义务提醒你,你这个行为已经显露出你的心理不健康,甚至扭曲了。
陆时衍整个人坐直起来,“我是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
轰的一声,周千言脸色煞白,喉咙酸涩得厉害,只能本能的摇头。
“换句话说,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陆时衍将目光锁在她脸上,声音凝重。
周千言忍不住讥笑,“我以为你会为了她,连死都不眨一下眼呢。”
“思考,是我在寻找最佳的解决方法。”陆时衍将视线转过来,阖着眼,淡淡开口解释。
周千言心底的最后一个稻草被压倒了,她摇摇晃晃,就要站不住了,但还是紧紧握紧拳头,假做镇定,“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你真的病了,甚至病得不轻。”
这一刻,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基本的素质,周千言已经没有了,因为她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陆时衍垂着头,半边脸隐在阴影中,半晌,抬起头,显得有些公事公办,“如果你处理不好自己的情绪,我们就只能是朋友了。”
周千言有些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要解雇我?”
陆时衍话语平直,脸色未变,“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你有了太多自己的私人情绪了。”
周千言变了脸色,有些慌乱,又有些想哭。
半晌,才僵硬的开口,“这件事,对不起,我知道是我没把握好。既然这样,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还未等陆时衍表态,她已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准备的说,是逃了出去。
盯着她远去的背影,陆时衍眼底蓄着满潭幽暗,深不见底。
从病房里出来的周千言,几乎是瘫坐在地上,忍不住全身发抖,双眼干涩,却流不出眼泪了。
她恍然想到,那一句“只能是朋友。”
既警惕了她,也清清楚楚的表明了陆时衍的态度,容不得她半分遐想。
真是一语双关。
这个世界上,论狠心凉薄,陆时衍居第二,定没有人敢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