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衍淡淡睨了一眼还是杵在原地的乔姌，冷冷出声，眉眼之中聚着一层薄雾，“我这办公室是什么闲人没事瞎逛的地方吗?杵在那，难道是等我请你坐下喝茶?”
这话明显就是对乔姌说的:言下之意就是没事就滚。
乔姌缓缓对上陆时衍的眼睛，扬起一个浅浅的笑，似三月桃花，灼灼其华，不亢不卑，“陆总，这是我赔给你的衣服。”
陆时衍的眸光深了深，“这就是乔小姐要还人情的所谓方法?”
乔姌走近几步，将衣服袋子递了过去，可陆时衍没有要接的意思，薄唇半阖，耐心的等着乔姌的回答。
乔姌脸上闪过不自然，带着笑意，但看得出有些勉强，“吐了陆总一身，我不知道你之前的衣服是什么牌子，但挑了一个你经常穿的牌子，希望你收下，这算是我的小小的谢意。”
又是该死的疏离，公事公办。
陆时衍把手中的报表扔在桌子上，嘭的一声。
徐承想的眼皮跳了跳。
“可我要是不收呢?”他的声音依旧多了几分阴蛰。
乔姌如泉水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入扣的清冷，“我东西送到了，表明我的诚意，陆总不收，回头大可把它扔了。”
弦外之音就是:随你便。
她顺势把袋子放在办公桌上的一角。
陆时衍盯着她，脸色依旧阴沉得可以滴出墨来了，好像下一秒就能爆发似得。
徐承想看得有些心惊胆战，急忙起身，道:“我突然还想起，我找林牧有些事，你们慢慢聊。”
转身撒腿就跑。
陆时衍没有管徐承想，看着乔姌，剑眉微扬，声音冷凝如霜，覆盖扑面而来的寒意，“你这诚意可真是敷衍得装都懒得装。”
乔姌垂眸，看着他，欲言又止。
“东西我收下了，有事说事，没事就走，别和木头似得杵在这里，摆谱给我看?”陆时衍淡淡瞥着她一眼，脸上的不耐烦不加掩饰。
乔姌咬了咬唇，“之前陆总给了我一张支票，那晚在“魅色”我给了你，算是还给你，我们不相欠了。”
不提那张支票还好，一提起那张支票，泾渭分明得让他想掐死她。
“多一分不要，少一分不行。”
陆时衍不觉嗤笑，隐隐嘲讽，“我该说乔小姐品德高尚吗?一百万，对于现在的你，可不是个小数目。”
“的确是个不小的数目，但不是属于我东西，我没想要，也要不起。”乔姌无畏的对上陆时衍的脸，她的冷傲自脸至身，浑然一体。
陆时衍扯唇，凉凉笑，“我欣赏乔小姐的性格，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别让我失望。”
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支票，“我也不喜欢欠人情，你觉得多少钱是合适。”
乔姌没想到他这么锲而不舍，但也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和他争执，正准备开口。
内线电话就响了。
不知道那头的秘书说了什么，陆时衍冷冷回复，“如果这些事你都没办法处理，明天可以去财务部领遣散费了。”
嘭的一声就挂断电话。
足见心中的火气。
乔姌打量着他的脸色，有些小心翼翼，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枝节，正想着要不要开口，电话又响了。
陆时衍拿起电话，那头的秘书有些为难，“陆总，刘总在楼下，他说你要是不接电话，他就不走了。”
“如果每个人都用这种借口，你们是不是要把所有想见我的人都请到顶楼，我整天闲得慌?还是那些保安都死了?”
秘书被骂得一愣一愣的，着实委屈得紧。
乔姌觉得一直盯着他说话有些太没礼貌，又闲来无事，只好拿起手机，纯粹打发时间。
陆时衍看着她垂眸，侧颜，不知道看到什么好笑的，嘴角溢出浅浅的笑。
那边秘书正准备挂断电话，就听到陆时衍没什么温度出声，“接进来吧。”
电话一接进来，电话那头有些激动尖锐的声音就传来，连乔姌隔着大张办公桌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总，你不能这么做，这个价格太低了，你要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陆时衍抬眸看了一眼窗外，毫无表情转了回来，温温道:“刘总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弱肉强食这个道理到现在都不懂，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陆时衍，你别太欺人太甚。”那边的刘总咬牙切齿，压抑着情绪。
陆时衍也没恼意，保持一贯的语速，甚至还带着笑意，偏偏说出的话如一把利刃，精准得扎在人的心脏上，鲜血淋漓，“刘总，我想花钱收购你的公司，证明它还有价值，别给脸不要脸。”
他转了转手中的笔，漫不经心道，“说不定明天我一不高兴，它就变得一文不值了呢。”
二话不说，径直挂了电话。
乔姌将手机收了起来，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看向他，“你一贯都是这么强势?”
陆时衍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挑眉，“我又不是救世主，作为陆氏的掌权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包括低价收购原本不止这个价格的股份?这也是你该做的事情?”乔姌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出什么似得。
陆时衍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但还是耐着脾气解释，“我即没有违反行业操守，也没有谋财害命，正当的手段赚取的钱，心安理得，难道我要因为他很惨就对他同情心泛滥，我开得是公司，不是福利院。”
乔姌顿时语塞。
想起那日沈霞秋说的话，程扬宇又还没有回复，就算是真的，陆时衍也只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做了他自己该做的事情。
立场不同，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只要和他父亲的死没有关系，就好。
可还是会有莫名的不舒服。
乔姌暗暗吸了几口气，压住了那心情后，才淡淡开口，“不好意思。”
陆时衍打量着她，那眼神过于犀利，像把解剖刀，将她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
乔姌被盯着有些受不住，别开了目光，顿了顿，转移了话题，“刚才陆总问我要多少钱，这样吧，五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