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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你能来他家接我吗?
    她全身虚浮得没有一点力气,可是她不能再留在这里,只要一想起那些肮脏不堪的画面,就像是有千万根密密麻麻的银针,往她心头扎,又疼又恨。



    动了动,可双腿却像是不听使唤似得,瘫软酸胀,整个人一个不慎,竟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咕咚一声,头撞上了坚硬的地板。



    她有几秒钟的昏眩。



    陆时衍站在阳台,手夹香烟,袅袅而起的烟雾,让他的脸,如远山淡漠,在漆黑无垠的夜,竟生出几分鬼魅。



    房内传来两声动静,他蓦地转过头,就看到滚落在地的女人。



    手中忽明忽暗的光亮,瞬间照亮了他倏闪而过的紧张,紧接着,他扔掉了烟,二话不说推开玻璃门,朝她走去。



    乔姌问到一股极其强烈刺鼻的烟草味,警惕的抬起头,便对上陆时衍那双深邃沉静的眼。



    她整个人不可抑制的抖了抖,下意识就要往后挪。



    陆时衍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的害怕与排斥,心就这么疼了一下,却只能干涩的笑。



    笑自己作茧自缚,笑自己悲凉极致,笑自己不可自拔。



    然后,便伸手抱起地上的她。



    腰间一热,乔姌整个人离开了地面,那双纹理分明的手就这么稳稳抱着她,隔着薄薄的衣裳,她还能感到那种体肤的灼热,顿时激灵起来。



    整个人激烈颤抖起来,抗拒得厉害,尖叫着,“不要碰我,放开我,放开我。”



    陆时衍心里知道她醒来会排斥他,可却没想到竟是到这个地步,顿时脸便沉了不少。



    “别乱动”他喝了一声。



    乔姌像是惊弓之鸟抖了一下,接着盯着他的眼神,带着灼灼恨意。



    陆时衍把她放在床上,下一秒便干脆利落的放开她,起了身。



    可能是吸了很多烟,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神却多了几分温和,“要做什么?”



    说实话,哪怕他现在一幅儒雅无害的样子,可她见识了他骨子的狠戾,所以打心里还是挺惧怕他的。



    她深知惹怒他没有好处。



    努力沉下了那些情绪,她别开头,淡淡道,“喝水。”



    她没有说实话。



    陆时衍什么都没说,起身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摸了摸杯壁,有些凉,想想还是放下,下了楼。



    乔姌没有错过他刚才试探水温,拧眉的小表情,顿时有些茫然,但更多的却是空洞。



    但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容她多想,她拿起放在床头属于陆时衍的黑色手机,划开屏幕,找到顾汐安的电话,打了过去,指尖却止不住颤抖。



    好一阵,电话才接通。



    顾汐安睡意朦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这个时间点,陆总,你压榨员工也不用这样吧。”



    “是我,汐安。”



    电话那头的顾汐安听到乔姌的声音,瞬间清醒了不少,“怎么是你,乔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乔姌压下心头的酸涩,声音带着故作的镇定,“你能来他家接我吗?不要问我什么原因,我好累啊。”



    最后一句话中的空洞死寂让顾汐安心里很是不安,但也没有多问什么,留下一句“你在那等我,最多四十分钟。”



    便挂了电话。



    乔姌把通话记录删除,把手机放回原位,脸上寂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陆时衍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双腿盘起,蜷在床中央,素白的睡衣笼着她娇小的身体,连坐都有点摇摇晃晃,随时可能消失不见。



    这个想法让他心惊,疾步走了过去。



    乔姌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眼神没有焦距,像是在看他,却又是在透过他,看着没有支点的远方。



    陆时衍的眼中划过一抹浓稠的暗色。



    他把水递给乔姌,乔姌乖乖的接了过去。



    恰好的温度,她一口一口的饮啜,与她早前的伶牙俐齿判若两人。



    他知道她这个样子,是不屑与他说话。



    乔姌喝水,陆时衍就站在床沿看着她,可她连个余光都未赏给他,一杯水见底,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乔姌要把水杯放在床头柜,正准备起身,陆时衍已手快的接过去,放在桌上。



    她只是淡淡睨了他一眼,就径直下了床,穿上了棉拖。



    “要去干嘛?”陆时衍看着她连站都有些站不住,脸色有些难看。



    乔姌像是带着面具,不喜不悲道,“卫生间。”



    “我抱你过去。”



    “不用了。”她连拒绝都像是随口一说,没有任何情绪。



    “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别逞能。”陆时衍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就止不住的往上蹭,语气也难得重了些。



    乔姌的脸上掠上几分烦躁,随即沉落,淡淡道,“随便你。”



    陆时衍被她这副明明很不喜欢,却不拒绝的表情刺激得怒火中烧,直接拦腰抱起她,故意将她捆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入骨子里。



    乔姌感到吃痛,却也只是闷哼了一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反应。



    陆时衍油然而生的一股暗戾从脚趾至脸上,他沉沉对上怀里的乔姌,凝着几秒之后,便把她放在地上。



    “不疼吗?”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压抑与阴郁。



    乔姌顿了下,抬眸,淡漠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有区别吗?”



    陆时衍抿紧了唇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像是疼痛,又像是懊悔。



    居然会从他身上看到这样的情绪,乔姌心中暗暗冷笑:还真是稀奇。



    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声音承着刚才一贯的语调,“如果你没什么想吩咐,我去洗手间了。”



    “吩咐?”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巧了。



    陆时衍凉凉嗤笑,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去抱着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跌跌撞撞朝卫生间走去。



    带着她一如既往的倔强,决然。



    乔姌嘭的把卫生间的门拉上,整个人才松懈了不少。



    她不停往脸上浇冷水,面无表情的抽出纸巾,擦脸,稍稍低头,便能看到胸前或深或浅的痕迹,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曼陀罗。



    绝艳却也绝望。



    她怔怔站在镜子前,嘴角却生出几抹冷凛的笑意,那么空、却美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