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的灯光下将眼前那个男人挺拔而高大的骨架塑成一道忽明忽暗的影子。
他锋利而张弛的五官被渡上了一层淡淡的白光,显得缥缈而遥远,只是那双狭长的眸,如檀木黑沉如泽,像是蓄着看不尽的隐晦风暴。
只见他薄唇翕动之际,缓缓吐出几个轻缓却骇人的字眼,“她人呢?”
徐承想已经将脸上的懒散敛去,随即换上一副狗腿的样子,他笑着心虚,声音带着明显的底气不足,“哥,乔姌睡着了。”
陆时衍的视线随着徐承想指着的方向望去。
她背对着他,对周遭的混乱全然不知。
他沉稳的脚步明显加快却紊乱,朝乔姌走去。
乔姌半垂着头,大片青丝遮住了脸,只能看见那两片柔软的眉毛不自觉紧蹙在一起。
陆时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声音温哑,“乔姌··乔姌··”
乔姌能听到有人在叫她,但实在是困得不行,怎么样都睁不开眼。
见状,陆时衍将视线转向疤爷,本是温和的目光陡的转冷,携着大片的风雨萧瑟,将平静无底的表面搅得天翻地覆。
只是淡淡两眼,但却聚着深深的攻击性,杀伤力,让人不敢直视。
饶是见过不少风雨的疤爷,心里还是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寒颤,别开了视线。
陆时衍一把抱起乔姌坐在沙发上,让她整颗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再看向疤爷,声线冰冷,“你对她做了什么?”
疤爷低睨着地面,没有说话。
徐承想将架在疤爷脖子上的刀缓缓的没入一点,一股细细麻麻的疼痛厮磨着神经。
疤爷脸色一白,疼得额头青筋暴起。
陆时衍开腔,秉着他一贯的淡漠低哑,“我没有很多耐心看你演忠心不二,趁我现在还有时间,把我想知道的一次性说完。”
疤爷缓缓抬起头,看着离自己只有几步,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矜贵高雅,却挡不住他骨子所散发出来的冷凛暴戾。
他咬了咬牙,说道,“我只是给乔小姐喝了一杯加了安定的水而已。”
话落,陆时衍的脸色急骤变化,堆砌而来的阴蟄覆上瞳光。
疤爷见状,赶紧解释道,“只是一点点,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的。”
陆时衍幽深的声音响起,“太大的伤害?你的命在我眼里不值一提,怕是你连她的一根汗毛都赔不起。”
语气中的张狂与他脸上的表情自成一体。
徐承想同情的看向疤爷。
疤爷心里有些发杵,不敢看陆时衍。
乔姌各种在陆时衍怀里找姿势,还是睡得不是很舒服。
陆时衍看着她紧紧蹙起的眉心,沉黑的眼中划过微弱的无奈。
他安抚性的摸了摸乔姌的脸,声音多了几分温度,“再忍忍,带你回去睡。”
乔姌像是能听到,嗯嗯哼哼的。
陆时衍轻轻勾起唇角。
他一把抱起乔姌,望外走去。
徐承想见状,无奈,扯着嗓子问道,“哥,你要去哪里?”
陆时衍堪堪落下一句,“把他带走。”
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徐承想无奈的收回目光,看向啊南。
啊南打了个电话,只是过了两分钟,就有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他们恭敬的叫了一声,“三爷。”
“把他们带去陆先生那边。”徐承想淡淡道。
“三爷···”
疤爷听到这句称呼,如遭雷劈,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愣愣看着徐承想,支支吾吾开口问,“你···是···徐三爷?”
徐承想看着疤爷吓得和鬼一样苍白的脸色,笑着撩了撩头发,眉眼皆是不加掩饰的傲然,“是啊,很奇怪吗?”
徐三爷的名气叱咤黑白两道。
传言,他是个极丑的男人。
传言,他是个阴柔gay里gay气的娘娘腔。
传言皆传言,几乎没什么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凡是见过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哑了。
但他手段的毒辣、阴狠却是道上人人都知道的。
因此,他像是一个传说,成为黑道上的那些人追逐的某种信仰。
因为神秘,因为遥不可及。
疤爷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俊美如斯的男人竟会是徐三爷。
他哑然,想起刚才自己的出言不逊,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徐承想走出来的时候,啊南跟在身侧,试探性开口,“三爷,疤爷是箫爷手下的人,我们这么扣着他,会不会不太妥。”
徐承想则是显得毫不在意,“不太妥又怎么样,他手下得罪的人,是我都不敢得罪的,要杀要剐陆先生说了算,我也懒得动手了。。”
啊南嘴角抽了抽,心想:难道不是你最近看箫爷不顺眼,又找不到理由找茬,这会不是正好趁了你的心意吗?
人畜无害的徐三爷,到底有多腹黑,只有他自己知道。
徐承想吹着口哨,慢悠悠的离开。
显然,心情十分的好。
·····
陆时衍本来想把乔姌送回家,可转念想,还有那些破事要处理,便将她带回家。
柔软的大床中,她平躺着,睡颜温软。
陆时衍好看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她那如羽翼般长的睫毛,心才缓缓归了位。
当徐承想打电话告诉他乔姌有危险时,他的心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狠狠的拽住,那种慌乱的窒息感,差点把他的湮灭。
他不知道将车开到多少码,却明白,倘若她再出一点意外,定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直到真的确认了她安然无恙后,才放下了心。
他俯身轻轻在乔姌的眉心落下一个吻,温柔缱绻道“晚安”后,才站起来,离开了卧室。
·····
徐承想坐在陆时衍家的客厅里,足足等了三十多分钟后,他才姗姗来迟。
疤爷瘫坐在地板上,看着从楼梯上撒旦般不可接近的男人一步步走下来,蹬蹬蹬的沉稳脚步声,像是一把凌厉的刀,无声的剐着他的心间。
慌乱、恐惧,不由分说的支配着他的大脑。
他下意识的抠住了指甲。
陆时衍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他换上了一套驼色的家居服,容颜清贵,气质淡雅,举手投足间皆是闲适。
好像刚才那个满身冷戾的男人,只是疤爷一个人的错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