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夫人的话引起了肖海的深思,的确如此,肖月如以前唯唯诺诺的,看谁都是好的。
他若是与她说上两句话,肖月如简直会欣喜若狂,哪像现在这般的冷冰冰的。
“你说的容易,那聂云熙为了她连前程都不要了,甚至都不嫌弃她是个嫁过人的,怎么让他变心?而且,若是他真的厌烦了肖月如,我们岂不是讨不到半点好处了?”
肖海不管是如何恼怒的肖月如,在他心中自然还是利益最重要!
肖夫人笑盈盈的说道:“老爷别急,听妾身为您细细分析。”
肖夫人顿了顿,看了看肖海的脸色继续说道:“大小姐本就与那聂云熙是青梅竹马,感情自是两小无猜,不会轻易被人离间。
而且大小姐现在怀了聂云熙的孩子,地位更是稳固……”
“你说了这么多,结果不还是没有办法吗?”肖海听罢立刻就不悦起来,不耐烦的吼道。
“老爷别急,虽然他们的感情不容易离间,但是我们可以让大小姐主动拒绝聂云熙的独爱!”肖夫人别有深意的一笑,慢慢然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肖海疑惑的看着肖夫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谈,哪有一个女子会这般来做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大小姐一直无法为聂云熙生出孩子,那么大小姐自己便会失去信心,甚至主动为聂云熙纳妾。我们肖府的庶女们也都长成了,模样很是俊俏……”
“可是月如她已经怀孕了啊……”
肖夫人倏然一笑,冰冷刺骨,阴森的如同黑夜鬼火,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孩子,不是还没生出来吗?女子小产,一向凶险,甚至有可能终身不孕……”
肖海心中一惊,眯了眯眼,怀疑的打量着肖夫人,“这件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难道,就是因为你看不惯她过的好?”
肖夫人却是并不惊慌,反而是坦然的迎上肖海探查的目光,“我是不喜欢她,但是只要是对肖府有利的事情,我都可以忍受。
就像是老爷一开始想请大小姐回来,妾身也都照做了,也可以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因为她能帮上肖府,能够有助于天瑾。
可是现在看来,她并不能为肖府做任何的事情!天瑾还还那么年轻,我不得不为他的未来着想……”
肖海细细的打量着肖夫人,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的线索,半晌,肖海才收回视线,低头深思。
肖夫人不再多话,任凭肖海独自思量,因为她了解肖海,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会比他的荣华更加重要!
君怡还是他曾捧在手心里的孩子,结果他也是毫不犹豫的将她送进了阴冷的后宫,甚至都没有为她的死,落下一滴的眼泪!
而肖月如却是自小便不得他的喜欢,牺牲她一个,换来肖府的富贵,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果然,肖海抬起头,眼中一片冷漠,“你想如何去做?”
“老爷将此事交给妾身便是,妾身定会做到滴水不漏!”
见肖夫人信心满满的样子,肖海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要准备到何时?”
“老爷,再过不久,便是皇家围猎,苏溶玥与叶蓁蓁她们自会前去,那时方是我们下手的最佳时机!”肖夫人眼中冷芒一闪,嘴角扬起了一道势在必得的笑意,她是一定不会让肖月如这个女人鸠占鹊巢的!
……
仙姝宫中,苏溶玥在自己的库房中不停地穿梭着,打开一口箱子,翻翻里面金光闪闪的金银珠宝,然后又不满意的“啪”的合上,接着便一脸愁容的打开另一口箱子。
琉璃叹了一口气,若是依照小姐的这般速度,恐怕今日是走不出去了!
“小姐,我帮你找吧,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啊?”琉璃每打开一口箱子,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被这珠光晃得生疼!
“看着喜欢的就好…”苏溶玥一边挑拣,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个要求好难的好不好!?
琉璃看着这满屋子的玉石珠宝,花瓶摆件,样样都是精美绝伦,随便拿出去一样,便能让外面的那些贵女们趋之如骛。
只是因为它们没入得了苏溶玥的眼,所以只能在这里兀自蒙尘,琉璃突然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暴遣天物!
“蓁蓁也是的,叶夫人过寿她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若不是晓晓告诉我,我岂不是要错过了?”
苏溶玥一边翻找,一边叹气说道,若是她能早些知道,就可以亲手做些东西,以表敬意,可是现在却没那个机会了!
“小姐,你看这个怎么样?”
在第无数次得到苏溶玥的否定都,琉璃累得瘫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说道。“小姐,这么些东西就没有一个是你喜欢的?”
苏溶玥只是摇了摇头,依旧在众多的宝物中来回穿梭。
“小姐,那你能不能说出一个具体一些的要求,否则这样我们很难找啊……”琉璃觉得这个工程简直是没有可能完成的!
苏溶玥认真思索了一番,才说道:“就是一眼看到,便会被它所惊艳,然后你便会觉得世间任何的珍宝都入不了你的眼,无论别人觉得如何,你却是非它不可……”
“玥玥可是在说我?”
琉璃正在冥思苦想之时,乾景尧却是翩然而至,他的一身风华却是将这有些杂乱的房间瞬间照亮。
乾景尧的眼里含着笑意,一步一步优雅至极的走到苏溶玥的身边,他伸手理了理苏溶玥散落下的碎发,脉脉柔情的款款说道:“玥玥若是再想表白,不要再这般背着我,若是我今日来的不及,岂不是白白错过?”
苏溶玥愣了片刻,刚想解释,琉璃却是剧烈的咳了起来,“这里的灰太大了,真的好呛呀!”
看着琉璃挤眉弄眼的模样,苏溶玥才幡然醒悟,既然乾景尧这般开心,自己又何必找他的不快!
苏溶玥略有尴尬的笑了笑,不置可否,乾景尧却显然心情大好,“你在找什么,不如让为夫来帮你……”
“再过两日便是叶夫人的寿宴,我想送些特别的礼物,却是没有一个让我满意的。”苏溶玥显得有些懊恼。
叶夫人是她很敬爱的一个长辈,每次在她遇到为难的时候,叶夫人都会毫无顾虑的站在她的身后,无论出于什么,她都应送上一番心意。
乾景尧闻后只稍稍思虑了片刻,便说道:“我记得库中有一纯玉屏风,好像是叫四季美人屏,我找人拿来给你看看……”
“在仙姝宫里?”苏溶玥侧头疑惑道,若是有这等东西她为什么没看到。
乾景尧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国库……”
琉璃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苏溶玥也觉得有些不妥的说道:“这样不好吧,怎么能因为我而动用国库?”
“无妨,左右也都是我们的人。”
乾景尧复看了苏溶玥一眼,又道:“东乾所有的,便是你的……”
琉璃虽是捂着耳朵,可是这些话还是一分不落的进了琉璃的耳朵。
琉璃嘿嘿一笑,她家这位姑爷还真是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告白的机会!
不过片刻,几个小太监便小心翼翼的抬来一座通体莹绿的屏风。
屏风高约九尺,一共四扇,第一扇刻着黄色的迎春,上题“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凭君语向游人道,莫作蔓菁花眼看。”
第二扇刻着满池芙蕖,粉粉淡淡,煞有意境,上题“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草。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第三扇上刻桂花,满树鹅黄,诗句题着“有木名丹桂,四时香馥馥。花团夜雪明,叶翦春云绿。风影清似水,霜枝冷如玉。独占小山幽,不容凡鸟宿。”
第四扇则是雕刻着腊梅,冰雪之地,一点红梅,上书“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苏溶玥惊叹着玉屏的精巧绝伦,巧夺天功,这扇屏风实在是既美又雅,可称绝品,可是她却是有些疑惑这屏风名字的来历,这些应季的花美则美矣,可是这“美人”却又是在何处?
乾景尧拉着苏溶玥的手走到了屏风的侧面,微微移动视线,便发现了这屏风的真正奥妙。
正面看这上面刻着的是四季之花,可是在侧面看去,却是每扇上面都隐约可现一美人。
春之美人低头轻嗅,俯身于迎春花丛中;夏之美人游船于湖,手折芙蕖,轻盈似蕊;秋之美人,立身于桂花树下,身上落英缤纷;冬之美人打着一把油纸伞,任雪抚过,静默的看着一株傲立的红梅。
四幅画上的美人似乎皆是一人,虽然看不清其面容,却是能感觉到那相同的遗世独立的气质……
“玥玥可还满意?”看到苏溶玥微微吃惊的样子,乾景尧略略满意一笑,能博美人欢心,也算是这物什的荣幸!
“阿尧,你难道能记得住国库里所有的东西?”单是这仙姝宫中的小库房便让她觉得颇为艰难,而乾景尧竟然能从偌大的国库中清晰的记得这般的物件!
乾景尧:“……”
这似乎并不是重点!
“我曾见过一次,觉得甚是巧妙,叶夫人是文雅之人,想是会觉得心仪!”
“阿尧,你怎么……这么好?”苏溶玥拉了拉乾景尧的衣袖,一脸欣喜的说道。
而琉璃早已经识趣的退出了房门,乾景尧用力的搂住苏溶玥的腰肢,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引得苏溶玥一声惊呼。
他这咬人的毛病是什么时候添的!?
“你开心了?可想好了如何回报我?”乾景尧目光灼灼,苏溶玥敏感的察觉到,若是她再不说些什么,乾景尧就要变得不可控制了!
“你这般做,难道就不怕百官弹劾吗?若是尹澄彻知道,便是第一个不同意!”
“尹澄彻?”提及尹澄彻,乾景尧露出少见的笑意,只是眼神却是颇为促狭望着苏溶玥。
“他现在想是无意再理会旁事了……”
“你又有什么任务安排给他了?”苏溶玥不解其意,有些茫然的疑惑道。
乾景尧笑的有些邪魅,他揽过苏溶玥,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道:“恐是你没有听说过,现在的尹大人可是京都风月场所的门下常客……”
“什么!?尹澄彻居然会逛**?”苏溶玥真是难以想象,当初那个一迈进**便会脸红的尹澄彻,竟然会主动出入风月场所,而且竟然成了里面的熟客!
她突然明白了乾景尧眼神的含义,原来竟是她毁了一代清流臣子!
“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会负责的!”
苏溶玥也是感到有些难堪,这些事既是因她而起,自然应该交给她来解决。
“无需,让他染些人情味,自是有好处的……”乾景尧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吹着气,不但没有一丝的担忧,反而是有些乐见其成。
“而且……你现在唯一需要负责的事情,便是我……”
乾景尧的声音虽是低沉,却是染上了些迷离的醉意,语气自是魅惑非常!
苏溶玥心中哀叹一声,果然,这般贵重的东西不是白拿的,欠下的债也是要还的!
“乾景尧,我的后背有伤……”苏溶玥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又是露出那般谁都会不由得怜惜的神情。
乾景尧的却是淡淡一笑,凑近了苏溶玥的耳旁,低声的说道:“有些姿势,自是碰不到背部……”
苏溶玥下意识的便问出口,“什么!?”
乾景尧却是并不言语,而是直接将苏溶玥拦腰抱起,大跨步的走出房门,“玥玥既是想知道,为夫便一一演示给你……”
“一一……”
这是何意!?
“为夫做事何时只有一种方案,床笫之事,也是这般!玥玥若是喜欢哪种,可以尽管告诉为夫,为夫一定会好好满足!”
望着乾景尧眼中势在必得的灼热目光,苏溶玥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她有种预感,今日的午膳定是用不上了!
能否用上晚膳,也要看乾景尧的心情了……
……
解语楼中!
尹澄彻坐在一安静的角落,兀自的小饮着,为了不那般显的格格不入,他也是点了一个姑娘,不过却又有保持着相对得体的距离。
尹澄彻的行为,这些姑娘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伺候着尹澄彻,她们便有钱拿,又不会被人占便宜,吃豆腐,她们又何乐不为?
解语楼本就是打着清雅的调子,没有那么鱼龙混杂,所以一开始风清尘选择与苏溶玥见面,也是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来这里的达官贵人也都是或真或假的做出一副清雅的样子,不过既然是**,自然也是难免做些皮肉生意。
只不过做的低调,婉转,而且若是想请这里的姑娘的陪睡,价钱也不是一般的高,可即便是这样,也仍是有无数的人对这里趋之若鹜!
尹澄彻这些日子没少出入这等场所,在这些**里他自是见到许多同僚不为人知的一面,心里甚至更加的佩服苏溶玥一语中的,深谙现状!
有些人,平日里看起来两袖清风,刚正不阿,感觉你若与他说上两句浑话,他便要以死来谢苍天!
可是脱了官服,换了个场所,便马上换了个样子,不仅喝得面如猪肝,那说起淫词艳曲,唱起荤俗段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在行!
尹澄彻将这些表里不一的人暗暗记了下来,连自己的品行都无法坚守,这样的人即便现在是忠于朝廷,日后也一定会变成的东乾的污垢!
突然间,一曲清凉似水的拨弦之声,惊醒了尹澄彻的深思。
屋内的嘈杂都被这点点琵琶声所平息,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闻声望去,原是解语楼的花魁——曲华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