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竹话音刚落,殿门外便响起了魅惑到骨子里的声音,这一道声音仿佛能使人酥麻,莫名的就让人心头一荡!
叶蓁蓁一怔,这声音听起来怎么不那般的耳熟,她抬眸望去,瞳孔不由得缩了一下。
众人闻声望去,先见到的是一片大红色的衣角,风清尘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宽袖衣袍,衣袖宽大带风,好像摘落了天边的晚霞一般。
衣袍上用着暗红色丝线绣着遍地牡丹,衣袖一挥,露出一小截莲青色的衣袖,他走入殿内,众人才看见他的腰间系着一条莲青色的腰带,上面缝了一圈的碧玉。
他的腰间戴着一个碧色的香包,香包下垂落了几条精巧的璎珞,每个璎珞上都坠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
这般冲击性的色彩,顿时让殿内所有人都不由得禁声,眼神都再也无法从风清尘的身上移开。
虽然是最为俗气的大红大绿色,可是穿在风清尘的身上却是不但没有一点庸俗感,反而显得越发的惊艳。
风清尘的容貌极盛,甚至是雌雄难辨,殿内的众多女子,也唯有苏溶玥能够勉强与其相比,却是远远不如风清尘那般的妖魅美艳。
风清尘一头乌发,只用一条红色丝带松松挽上,略有凌乱的披在腰间,一双饱含深情的桃花眼轻轻上挑,含满了笑意。
风清尘刚进殿内,殿内那清淡的莲香之气便全然消散,取而代之是一阵馥郁却不刺鼻的百花香气,与这一身华服的男子一样,虽是高调张扬,却是赏心悦目。
京都贵女们这时早就忘记了之前对那些东乾男子的嘲讽,一个个的也露出了痴迷的神情,此时哪里还有东乾和南漓之分,只觉得她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男人,此时只想多看两眼!
风清尘左右两侧各有一名俏丽女子,面带笑意的跟在风清尘的身后,毫无怯意。
“锦怀王,你怎么能领着女人进殿,还不快向乾帝认错!”风清竹见他这般高调的出场,就心生不满,真是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如何得了父皇的眼,居然该先行给他封王!
叶蓁蓁一怔,锦怀王?他就是南漓炙手可热的锦怀王?
叶蓁蓁突然心里苦笑,是她太傻,从未多想,“风”姓本就是南漓国姓,“清”字又是南漓皇子的辈分,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叶蓁蓁的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丝苦涩,原来他竟是南漓的王爷,他的身边又是已经有了无数美人,原来,她对他竟是一丝了解也无!
“本王有什么错?人生在世,自然要及时行乐,本王什么都能缺,就是不能缺少美人,不过……”
风清尘扫了一眼乾景尧,桃花眼一眯,无限风情的说道:“不过若是陛下肯为本王找上两个更美的,本王便将身边的女人赶走。若是,能有姝妃娘娘这般貌美的,有一个也是可以的!”
乾景尧脸色一沉,眼中乌云密布,风清竹心里更是恨死了风清尘,连忙躬身说道:“陛下,请原谅锦怀王无礼,陛下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风清尘却似冷哼了一声,扬头说道:“假惺惺!”
说罢,风清尘便翩然落座,坐在一个锦垫上,又一脚将另一个锦垫踢开,大咧咧的坐了下来,那两个女字一个为风清尘捏肩,另一个为风清尘斟酒,当真是放荡随性。
风清竹被气得脸色发青,真是丢人,一点教养的都没有,居然在众国面前丢尽了南漓的人!
风媚婉也是神色不佳的望着风清尘,虽然她一向不待见风清尘,更是从未打心眼里认过这位兄长,可是此时三人共赴东乾,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彼此,若是风清尘惹得乾景尧不快,自己岂不是更难嫁入皇宫!
风媚婉连忙打量起乾景尧,却是见他正与苏溶玥低头说着什么,神色不算难看,如此她才暗暗放下心来。
叶蓁蓁垂下了眼眸,不再去看风清尘美人环绕的模样,她原以为他许是一江湖游客,却是不想,他竟是皇室中人……
一种酸涩,苦闷,刺痛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更是有一种莫名失落,失望的感觉。
可是叶蓁蓁的脑海中却是突然回忆起昨日风清尘对自己说的话,不论亲眼见到了什么都不要随意相信,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心。
叶蓁蓁茫然的抬起头,视线不由得重新落在了风清尘的身上,他的桃花眼还是一样微微眯着,嘴角也挂着风流的笑意。
可若是细细观察,她却能从他那双顾盼生情的眼睛里看到孤寂与憎恶。
只不过,他总是喜欢穿着无比华丽的衣裳,用艳丽的色彩将自己牢牢围住,让所有人在看着他的时候,都只能被他那华丽的外表所吸引,却是忽略了他的真实感受。
他是在憎恶什么,明明有佳人在怀,他又在孤寂什么?
难道昨日他是特意来与自己说那一番话吗,为的就是不让自己误会他?
叶蓁蓁的脸颊突然红了,连忙收回了视线,低下了头,有些事她不敢再想,害怕若是再想下去,便再也无法清醒
可是她这一番举动却是尽数落在了曲哲的眼里,曲哲看了一眼那风流无状的风清尘,却是觉得他那一身做派像极了那位花貌公子。
看叶蓁蓁的模样,也应是与他相识,难道她对他……
澹台墨看着风清尘两人的模样,突然一笑,不由得感叹道:“怪不得南漓皇帝这般的宠爱的锦怀王,原来锦怀王竟是这般的风流人物,论相貌气势,竟是都不输给乾帝呢!”
风清竹听闻脸色更沉,澹台墨是在说风清尘有帝王之势?他一个贱女人生下的卑贱之人,有什么资格问鼎皇位?
东乾的百官还不乐意呢,澹台墨拿那一个散漫的王爷与他们的陛下相比,不是在讽刺他们吗?
“二皇子说的不错,锦怀王的确风姿过人,也唯有我们陛下才不输一二,可虽然如此,二皇子可也千万不要心生自卑,相貌虽然重要,却也不能决定所有。”
苏溶玥面露得体的微笑,缓缓开口说道,只提二人的外貌,却是自动忽略了澹台墨话里的深意,还不动声色的讽刺了澹台墨一番。
澹台墨却是未恼,反而是兴致盎然的望着苏溶玥,这个女人机敏聪慧,牙尖嘴利,解围的同时还不忘讽刺自己一番,看来自己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呢!
众人见澹台墨不在意,这么一个小插曲便也就这般一带而过,澹台滟儿讽刺一笑,对澹台墨说道:“二皇兄今日倒是宽厚,居然都没有与那姝妃为难,难道也是看上了她那张狐媚的脸?”
澹台滟儿说的轻浮,更是对澹台墨没有一点敬重,澹台墨金黄色的眼睛一眯,阴冷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本宫的性子,你若是想好好的嫁给齐王,就不要惹怒本宫,要知道,西曜也不只有你一位公主!”
澹台滟儿脸色一僵,没想到澹台墨竟然这般与她说话,她在西曜一向得宠,便是父皇对她都没有说过狠话!
“你敢威胁我?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父皇?”
澹台墨却是畅饮了一杯,才莫不在意的扫了澹台滟儿一眼,冷笑道:“你确定你能完好的回到西曜?”
澹台滟儿心里一惊,突然想起了那些死在澹台墨手里的兄弟姐妹,心里升起一丝恐惧,现在毕竟是在东乾,她还是莫要得罪这匹恶狼的好。
想到此处,澹台滟儿索性不再多言,而是满眼欣赏的打量起齐王来。
他们这番小动作被苏溶玥尽收眼底,苏溶玥倏然一笑,看来这澹台墨兄妹的关系也是十分脆弱呢!
“下雪了,下雪了……”众人的思绪都被九公主欢快的嗓音所吸引,不由得向外望去。
外面突然飘起了大雪,却是一丝微风也无,大雪犹如鹅毛一般,慢悠悠,轻飘飘的落下,飘落的雪花与白梅花瓣轻盈重叠,让人分不清哪些是雪,哪些是梅。
雪下的愈发的密,外面是白蒙蒙的一片,好像起了雾笼了云,让人分不清是仙境还是凡间。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而就在此绝景之中,忽有一人,踏雪而来,一身洁白的锦袍,在阳光下透着如冰的淡蓝色,衣衫上没有别的花纹,只有蓝白色的六角雪花。
他身后有一俊秀少年,撑着雪白的纸伞,缓步跟在男子的身后。
男子身姿秀逸,行走间如九天之云垂落而下,衣衫轻扬,却是没有一片雪花沾惹其身,他只是那般安静的走着,雪花围在他的周围打着转,仿若雪白的蝴蝶翩然起舞。
他一身素白,唯有那如瀑的黑发如同黑檀木一般,黑的犹如夜色,上面的光泽犹如夜空上的繁星,明亮晃人。
乾景尧眯了眯眼睛,看他这一身的装扮,想来便是北冰的汐月王了,雪花萦身,却不沾惹其身,看起来甚至玄妙,可实际上不过是因为他的内力深厚,才在他的四周萦绕了一圈气流。
乾景尧正要与苏溶玥讲来,却是发现苏溶玥的眼睛早就已经落在了夙离的身上,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神色郑重,双眉凝结。
乾景尧立刻不悦的皱起了眉,她竟然在看别的男人!
众人都诧然的望着迈进殿内的夙离,与之前见到风清尘的惊艳不同,众人都从心底萌生了一种敬仰之情,好似见到了传说中的仙人,甚至都想起身跪拜。
无关权势,无关地位,只因他那悲悯天下,犹如谪仙一般的模样。
仿佛不论是皇朝覆灭,亦或是天地崩塌,都无法在他那双黑夜中的眸子里惊起任何的波澜。
这一刻他们才知什么叫做揽日月之入怀,什么叫做真正的仙人之姿。
夙离很美,但是美的太过纯净,让人生不出半点不敬的心思,仿若心生爱慕都是对他的一种侮辱,都是对天地的不敬!
夙离郎朗一笑,淡然的迎上了苏溶玥的目光,那犹如黑夜一般的眸子,却是散发着月光的温润,里面甚至还有着一丝怜惜与……思念!
乾景尧的眉头锁得更深,他侧头望去,却是看见苏溶玥还是没有收回视线,两人就那么彼此凝望着,他们之间仿佛有一道诡异的旋涡,阻拦了所有的人,包括他!
乾景尧握住了苏溶玥的手,狠狠的捏了一下,苏溶玥这才恍然惊醒,胸口微微起伏,便是手都不由得抖了一下。
她刚才仿若跌进了夙离的那双眸子,被他眼中的夜色所笼罩,里面有一些支离破碎,悲惨凄凉的画面一闪而过。
若不是乾景尧唤醒了自己,她只怕就要溺死在了他那双眸中。
夙离只淡然一笑,随后才漫不经心的望向了乾景尧,可是那本是平静的眼中却是翻起来惊涛骇浪,一瞬间他仿佛不再是一个飘然淡逸的谪仙,而是一个由神化魔的堕仙。
不过只是瞬间,夙离眼中所有的情绪都转瞬而逝,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飘渺虚幻。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却还被乾景尧与苏溶玥捕捉到,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北冰汐月王夙离,参见乾帝!”
夙离复又笑看着苏溶玥,粲然一笑,开口说道:“许久不见,娘娘一切安好?”
苏溶玥蹙起了眉,这夙离是来找麻烦的?
果然夙离话音一落,殿内便传来了窸窣的交头接耳声。
要知道夙离远在北冰,苏溶玥又贵为皇妃,哪里会有接触?
有心之人更是从这句话里嗅出了其他的味道,下方坐着的祺贵仪立刻得意一笑,开口问道:“汐月王是在何处见过姝妃娘娘的?姝妃娘娘贵为皇妃,自然不能随意与外臣相见,难道是在姝妃娘娘去紫霞寺的时候?”
祺贵仪这般一说,众人顿时便想入非非,苏溶玥的确只出宫一次,是为国祈福,难道两人真是那时所见?
想这北冰一向不参与各国政事,这身份尊贵的汐月王竟是千里迢迢奔赴东乾,难道真的是因为与姝妃有关?
夙离却是并未移开眼神,对祺贵仪的话也恍若未闻,祺贵仪觉得失了面子,虽然这夙离长得美若仙人,可也实在是太过冷傲,她好歹也是东乾的妃嫔,他竟然一丝面子也不留。
这时,夙离身后的冰旋冷冷的看了一眼祺贵仪,不屑的说道:“我们王爷从不喜与人交谈,便是我们冰王也从不会质问王爷,你又是何人,竟然敢对王爷这般不敬!”
众人没想到这汐月王在北冰竟是这般崇高的地位,都不由得瞪着祺贵仪,她的身份低微,哪里有资格在这里开口!
祺贵仪见不但没有人为她说话,反而都敌视着自己,顿时便气的喘起了粗气。
心里暗恨这些家伙分不清里外,竟是不肯帮她。
可是祺贵仪却是不知道,北冰与东乾从未有过任何的隔阂,这次若是能够北冰相交,许就是能够打破各国胶着的局面。
更何况夙离身份尊贵,哪里是一个祺贵仪能够相比的!
一直沉默的西太后给了祺贵仪一个警告的眼神,才开口说道:“汐月王勿恼,祺贵仪虽然有些失了分寸,却也是为了姝妃的名声考虑,还请汐月王不要见怪。”
苏溶玥冷冷的瞥了西太后一眼,这个老妖婆一出来便只知道找麻烦,看来今日夙离不说出一个原因,这西太后便要咬着她的名声不放了。
苏溶玥狠狠的瞪了夙离一眼,警告他好好说话,切莫找她的不快!
夙离见苏溶玥这副小女孩的模样,似乎是想到这什么有趣的事情,竟是倏然一笑,才缓缓开口答道:“本王初次见到姝妃时,她还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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