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岳辰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杜若咬着唇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秀眉也皱着,而手机则被丢在一边。
“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接了个电话,就变这样了?
席岳辰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杜若唰地就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席岳辰,神色间皆是不满。
“我刚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杜若准备发发牢骚,听周云蓁感席岳辰喊的挺顺口的,说不定这俩人认识呢。
“恩?你不认识?”
席岳辰下意识就问道,也不想想,来电显示都有了,怎么可能不会认识?
“认识啊……对了,你认识周云蓁吗?”杜若尝试问道。
哪知席岳辰想也不想地就回了句:“不认识。”
……好歹你思索一下好吗?杜若颇感无力。
“可是我听着她好像认识你啊?”杜若还是不死心,实在是周云蓁刚刚的反应让她舒坦不了,总想探知些什么,万一她和首长认识的话,首长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杜若心里是不舒服,周云蓁这次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总觉得哪里被自己忽略了,可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哪里知道,周云蓁这么奇怪,根本就是在惦记她的丈夫。
席岳辰听杜若还有疑惑,也就凝神想了想,最后神色一动,在他认识的人里,唯有周将军一人姓周了,好像他也有一个女儿来着……可是,自己并不认识她啊,就是她又如何,于是,席岳辰态度更加肯定了。
“不认识。”
之前就说过,席岳辰不解风情的厉害,什么风花雪月,更是他生命中的绝缘词了,这种人脑子里基本上只有一条主轴线,不会乱拐出什么别的心思,就是跟战友一般也都是君子之交,轻易不会交心,更别提女人了,在他眼里心里,重要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女人更是寥寥无几,其余的人,怕是连风景都算不上,贺温段薇她们几个,也就是凭着和杜若的关系,被席岳辰稍稍那么记住了些,又怎么可能记得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周云蓁呢——不,还不是不记得,准确来说,应该是太漫不经心,根本就没拿她当一回事儿,所以可不就是不认识吗。
“那她怎么说你名字说的那么顺溜?”杜若更奇怪了,别说首长,就是自己和她见过几次啊,自己也从来没在她跟前说起过首长啊?干嘛那么熟悉的样子?就是贺温她们提起首长,还没有这么顺口呢。
可是席岳辰说不认识她,杜若即使再奇怪,也不得不作罢了,可能周云蓁真的碰上什么难事了吧?像首长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他还不会为这种事撒谎。
而且不认识也挺正常的,周云蓁除了这几年在医院工作,其余时间一直在学校,连家都没回,怎么可能认识首长呢?而首长就更不可能了,别说他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在部队里,就是天天闲逛瞎转悠,就这个性子,哪里是到处去结交朋友的人?
“好吧好吧,不认识就不认识,可能是我多想了。”
杜若摇摇头随意道,不再纠结这事儿,可能是凑巧吧。
“恩,没事就好。”席岳辰也不在意,坐下来抱起席子,低头看着还在沉睡着的席子。
于是周云蓁一转眼就被这俩人给忘到脑后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起照看着席子。
晚饭的时候章华清和杜峰还有杜衡,他们三人一起到正嘉院来了,大大小小的提了不少东西来看席子。
杜若看着那么多东西,抚额叹息,这是干什么呢?弄来这么多东西是想让她开商店吗?还有,自己和席子的东西放在正嘉院和军区大院,究竟有什么区别?
一群快要为孩子疯魔了的人,杜若撇撇嘴暗道。
席岳辰一看杜若那撅着嘴的小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大概又是嫌弃他们拿的东西太多了吧。
这几天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开始来看杜若,礼品提的自然不在少数,不过来的也都是亲近的亲朋好友,倒也没什么可烦的,除了贺温他们几人,其他人一律都是沈良他们招待的。
贺温和段薇这几天是时不时地就上门来报到,来了就躲在房间里叽叽喳喳地说些私密话,这也是杜若平时用来打发时间的一个消遣。
沈良他们看杜若高兴,也就随着她们了,不然整天让若若休息,也闷的慌,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几个姑娘说说笑笑的也累不着,而席岳辰,每次她们过来,都是非常自觉地去书房看书。
这一来二去的,时间也就不知不觉地流逝掉了,一眨眼,就到了席子同学的满月了。
席家嫡孙满月了,自然要热热闹闹地办酒宴庆祝,在很早以前,沈良和章华清就开始着手准备起这个,从定酒店,到拟订宾客名单,以及确定要上的酒菜和会场的布置,就愣是用了整整十来天,隆重的不得了。
当然,她俩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恣意妄为,肯定是得了家里席建安和杜峰他们的首肯,不然还真不敢这么操办。
为什么不同意呢?他们小心低调了一辈子,身正不怕影子歪,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这满月酒好好操办一下,热闹热闹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敢拿这事儿给他们找晦气呢?
当然没人敢了,席杜两家当初联姻的时候,就够叫京城上层圈子轰动了,放在以前,什么事碰上了席家和杜家都要收敛几分,更别提现在两家成一家了,如今有了这么个金孙儿,那这姻亲关系就更牢固了,这样的两家拧成一根绳子,如虎添翼,谁敢这么没头没脑地去挑衅?
人要办满月宴那就办呗!人家想怎么热闹隆重那就怎么热闹隆重呗,左右不干他们的事儿,到时候了提上礼品,笑哈哈地去参加,笑哈哈地结束就是了,也沾沾这喜气。
是啊,这个小孩儿身份可不一般呐,作为席杜两家唯一的孙子,那还不金贵到天上去了?
就是汪系的人,也不会选择在这一天出什么妖蛾子,要是收到请柬了,那就去!总归还没成王败寇,面上的活总要过的去不是?
所以说,席子这么个小东西的满月宴,可是轰动了整个京城,有头脸有交情的权贵几乎都没有冷落了这事儿,要么亲自捧场,要么差人送上礼品,面上和谐的一派欣欣向荣。
照席建安还有杜峰的身份,他们如此捧场倒也没有辱没了身份,再说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席老,他的薄面也小不到哪儿去,更何况,离满月宴的前几天,就开始传出消息说,顾家那位好像也会亲自到场给席家嫡孙庆祝满月,这可是引起了一片哗然。
顾家是什么身份啊?顾家代表着什么啊?
如今谁不知道,下一届选举,最有可能问鼎之人,也就是顾家这位,还有汪家那位了,虽说还没揭开答案,但也就是这两派的博弈,谁知道最后谁会赢?如今顾家做出这样的举动,哪个人看不明白,顾家对席杜两家有多重视?要是以后顾家胜出,那席杜两家更得上一层楼了,现在谁还敢得罪这两家啊?
所以说,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娃娃的满月宴,可是往深处一想,这里头道道可真就多了去了。
外界猜测的也都八九不离十了,大选在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尤其是以汪家为典型,举动是越来越张狂了,似乎对于选举胜券在握,都这会儿了,顾家也就不讲究沉稳大气了,弄出点动静给他们看看也不错,免得有人眼睛蒙灰,还以为沉默就是怯弱呢。
席建安和杜峰也没拒绝,他们本身就是顾系一派的,自然是一荣俱荣,也正好给某些人一个警告,最近他们可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反正不管结果如何,即便是汪系胜出,以顾家还有席杜两家,他们也还不敢对他们动手,所以,有资本,就是这么任性。
汪系也不想想,就想凭他们,能撼动他们这些已经扎根了的参天大树?也不瞧瞧自己都是什么出身来路,说好听点就是新贵,往实在里说,其实也不过就是政界的“暴发户”而已。
能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的,还不就是那位立场的模糊不确定,模棱两可的态度,总是能给人许多误会……总之,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一切也都说不准,就等着看吧。
于是,一场满月宴看起其乐融融,其实暗含了多少风起云涌,就这么看起平静地拉开了序幕。
而在家里的杜若哪里知道这么多,唯一知道的,也就是今天在哪个哪个酒店给她儿子办满月宴,然后负责配合请过来的造型师,把自己收拾光彩了,就出门去。
乍一听见酒店名字,杜若吓了一跳,嗬,怎么会在那里办?不就是一满月宴吗,至于这么……大张旗鼓?
难道就不怕惹人非议?
杜若将自己的疑问说给章华清听,谁知道头上挨了一巴掌,“要你操心这个?等会儿只管好自己就是了,大人的人你们别插嘴。”
我也是大人好吗?我都有儿子了……杜若摸着头怒瞪。
“我孙子的满月,自然要热热闹闹地办,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孙子多可爱,还有,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要委屈我孙子?啊?又不是让你出钱。”
章华清哼哼着说完,就颇为不屑一顾地离开了杜若,跑去抱孙子,剩杜若一人脸色变了又变。
而席岳辰,怎么不知道暗地里蕴含着的风云呢,只不过也不吭声,他本来就是从军的,对政界这些事儿不怎么感兴趣,而且席建安也不允许他插手这些事,只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是啊,家里还没到需要他出手帮忙的时候,那便默默无闻好了,反正父亲还是游刃有余的。
所以对席岳辰夫妇来说,这个满月宴,真的纯粹就只是满月宴,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