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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章 切切婚礼成
    一路丝竹和乐,伴着炮竹鸣响,轻轻摇晃的花轿载着苏珺兮出了杭州府西边民巷,几转几回,便近了杭州府西郊。



    苏珺兮闻出侵入花轿内的熟悉的古木清香,即使是在这深秋时节,那清爽的气息依旧恍如昨日,他们相识的初夏,不禁嘴角微抿,心中瞬间盈满喜意,稍稍缓解了自出了苏家一路行来悄然渐生的紧张和不安。



    花轿穿过古木横斜的古道,行至张灯结彩的万径园大门前,粉饰一新的墨漆大门早已洞开,花轿几乎未做停留便径直入了园,须臾,停在了新楼前。



    李景七轻跃下马,手执红绸行至苏珺兮的花轿前侧,缓缓掀开轿帘,看着轿子里一身红妆的苏珺兮,此刻便静静地坐在他眼前,等着他来领她走进他的世界,心中一颤,珺兮,你终于来了。



    李景七心中如浸甘泉,伸手紧紧握住苏珺兮的手,半晌才将红绸塞至苏珺兮的手中,扶着她下了轿。



    一直陪在一旁的清风和清霜见状,立即迎了上去扶住苏珺兮,待红绸另一端的李景七转身迈步前行,二人又扶着苏珺兮随之入了新房。



    李景七在新床前站定,转身向着苏珺兮,心中切切,却按下急切的情绪,只等着她徐徐向自己走来,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待苏珺兮走近他身前,李景七薄唇微抿,微挪一步,轻轻扶着苏珺兮在床边坐下,随即俯首在她的耳畔低语:“珺兮,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声音低沉却急切清晰,不止是苏珺兮,连屋内站着的众多礼官和女宾都听得分明,发出低低的笑声,听得锦盖下的苏珺兮羞红了脸,再不敢点头应话。



    如此窘况,李景七倒也不以为意,只急匆匆地往前堂园中的筵席去了。



    “哎,果真新婚燕尔,这新郎官真急。”



    “可不是,想必日后恩爱非常。”



    ……



    苏珺兮端坐着,耳边礼官和女宾们或玩笑或祝福的吉利话不绝于耳,偶尔夹杂着几许细微的彩钱杂果撒落在地的声音和小儿争拾的欢呼雀跃,心中明白李景七此刻必须前往筵席陪着众客就筵三杯,方能回转与她行完婚礼之后的仪式,想起适才李景七说的那句犹自萦绕耳畔的的私语,不由安心等待着。



    须臾,苏珺兮自嘈杂声之中分辨出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急急行来,每一步都稳稳落在她的心田之上,心中一动,便感觉到自己渐起的砰砰心跳。



    未及多想,眼前再一次出现了红绸,苏珺兮接过,在清风和清霜的搀扶下,随着李景七前去拜堂。



    一路上,苏珺兮因为紧张,加上凌晨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觉得周围一阵闹哄哄的,自己晕晕忽忽不曾听清一句话,只有些机械地在旁人的指点之下,与李景七行过拜堂之礼,就又恍恍惚惚地被扶回了新房。



    苏珺兮垂眸看着地面,知道挨着她身侧坐着的就是李景七,心中微定,不想忽的眼前一亮,锦盖已被李景七揭下,早已习惯了暗光的双眼几乎不能适应眼前突然而至的明亮,本能地眯了眯眼,再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零零散散撒落一地的彩钱杂果和纷繁的袍摆裙裾,真是不少人。



    苏珺兮不好意思乱瞧,但能分明感觉到投注到自己身上的各式目光,双颊不禁微赭,再加上身侧李景七始终不离的专注而炽热的眼神,更是心如鹿撞,脸上红霞愈染愈深。



    两个婚仪礼官含笑端着金银盘上前几步,在李景七和苏珺兮面前站定,一边将盘中盛着的金银彩钱和各式杂果悉数撒于帐上,一边朗声唱和:“一撒鸳鸯成对,两撒凤凰成双,三撒欢天喜地,四撒儿女成行,五撒万事如意,六撒福寿安康……”



    撒帐歌未绝于耳,不知何处钻进来的几个喜庆打扮的小儿,早就一拥而上,争抢着礼官撒落的彩钱杂果,一时礼官的唱和之声与小儿的欢声嬉笑连成一片。



    撒帐完毕,又有女宾上前,手捧红木托盘,送至李景七和苏珺兮眼前。



    苏珺兮抬眸一看,双卺用红绿同心结绾住盏底,盏中薄酒满溢,这便是交杯酒了。思索间,李景七已经伸手取过托盘上的双卺,递给她一只,随即温淡一笑,只听身侧女宾一声“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话音未落,李景七便举盏绕过她弯曲着的手臂,一边凑近自己的酒杯,一边低语道:“还不喝么?在想什么呢?”



    苏珺兮一窘,果然耳畔又是一阵低笑,又不敢造次,便按下想要瞪李景七一眼的冲动,只小心翼翼地凑近酒盏,一时两额相抵,同饮合卺酒。



    饮罢,李景七凑近苏珺兮耳侧轻声耳语:“记得翻过来。”



    苏珺兮不明所以,正暗自疑惑,却听一旁女宾说道:“交卺礼毕,请掷。”



    苏珺兮这才恍然,翻过酒盏与李景七同时掷下,恰好一仰一覆,是为大吉。



    女宾说罢一番恭贺之辞以后,上前掩上重重帐幔。



    “礼成!”苏珺兮听到帐幔外礼官朗声说毕,即带着众人鱼贯退出,旋即房门发出两声轻微的声响,想必已被轻轻掩上,如此,屋内便只剩下自己和李景七两人。



    苏珺兮与李景七相视而坐,想到下一个步骤,似乎是换妆,然后入筵席拜见长辈亲朋,不禁有些犹豫,难道要当着李景七的面换衣裳么?想着不由红了脸,抬眸,看着眼前目光融融的李景七,正要开口,却见李景七顺势迎面扑来,自己猛地往后一倒,便倒在了落满莲子红枣和桂圆等杂果的被褥之上,被咯得生疼,不禁惊呼出声。



    李景七双肘撑着床面,坏坏一笑,忽的凑近苏珺兮的胸侧,用嘴咬着苏珺兮嫁衣上结于腋下的带子,口中含糊挑衅:“怕不怕?”



    苏珺兮见李景七还有心思开玩笑,有些着急,抬手捧起李景七的脸:“不是要换衣裳,然后……”



    说着苏珺兮想到自己刚刚还在尴尬的问题,不禁别开头,李景七伸过一只手拿下苏珺兮的手,低低笑开:“那你怎么不换?你害羞什么?不是那天都已经……”



    不提还好,一提苏珺兮就不禁气恼至极,想到那天自己在行止轩内的窘迫,板着脸便要推开一脸洋洋得意的李景七,奈何李景七有意与她玩笑,愣是推不开。



    两人僵持间,窗户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响,苏珺兮一惊,停下手中动作,紧张地看着李景七:“怎么回事?”



    李景七敛了脸上的笑意,抿了抿嘴,眼中便流露出嫌恶之色来,看得苏珺兮越发不安,不由又低声问道:“怎么了……”



    李景七闻言回神,才知自己的神色吓到了苏珺兮,不禁歉然,在苏珺兮额上眉间印下一个安抚的吻:“没事,你等等。”



    说罢,李景七起身掀起床上的重重帐幔,走了出去。



    须臾,苏珺兮听到几声闷哼之后便再没了声响,待李景七回转,不由更加疑惑,再问:“怎么了?”



    李景七一脸畅快神色,侧一侧头,不以为然道:“没什么,一只小贼,为夫已经收拾掉了,请娘子放心。”



    苏珺兮本来看到李景七差异巨大的脸色很是疑惑,听得李景七如此说话不由又被逗乐了,转念一想,猜到许是闹洞房的人,便不再多问,一时又想到还有仪式未完,连忙催促李景七:“你还不快换衣裳?”



    李景七温淡一笑:“娘子往后要叫我夫君,”说着又凑近苏珺兮,“先叫一声。”



    苏珺兮眉头一皱,见李景七没完没了,再这么磨蹭下去只怕要失礼于长辈亲朋,干干脆脆遂了李景七的愿,低低喊了一声:“夫君。”



    李景七心中一颤,顿时心满意足,迅速取过自己的衣裳,一边当着苏珺兮的面换上,一边说道:“我们成亲的日子太急,东京的亲朋不及赶来,只送了贺礼贺辞。今日接下去的礼仪你就不用行了,只要我前去应酬应酬即可,你且留在这里好好歇息,只怕你折腾了一个日夜,早就累坏了,如果饿了,案几上我让长青备了清淡饮食,你先吃一些,桌上的别动,那些都冷了。”



    苏珺兮闻言心中一暖,万分感动李景七的体贴,正要上前替李景七系带子,却听李景七又邪邪得瞄了她一眼,补了一句:“娘子可要养足了精神,晚上等着为夫回来。”



    苏珺兮手中动作一滞,登时怒极,立即收手恨道:“还不快去。”



    李景七整好衣裳,见到苏珺兮的娇嗔模样,又是一阵心满意足,低笑一声,霸道地揽过一脸怒容的苏珺兮,在她嘴上印下一个响吻,才悠然自得地走了。



    苏珺兮暗道,这什么脾气,难道往日的稳重都是装的?想着转头看见案几上李景七令长青备好的吃食,饥饿之感瞬间袭来,轻轻呼了口气,走过去端来饭菜,坐在桌边随意吃了一些。



    食毕,许是昨夜没睡,加上真是折腾了一个日夜,苏珺兮觉得头脑昏沉得很,换下嫁衣,草草地收拾好被褥,便在床上侧身躺下。深秋时节,被子有些冷,苏珺兮不禁蜷了蜷身子,一张娇小的脸瞬间被如霞似火的被子掩去了大半。



    迷蒙中,苏珺兮想起这几日来的一点一滴,心中酸酸甜甜,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