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一夜没合眼，眼巴巴的等天亮。两个老人家自己大字不懂一个，吃够了没有知识的苦。所以他们特希望我们这些子孙能读好书，不要走他们的旧路。对于我三岁能背古诗，还能过目不忘一遍就记住注解。他们高兴呀！



    外公是真的一个字都认识，连名字都不会写。外婆还好一点，笔画简单的字都能认识几个。每每看到他们一个拿着杆秤称米种，一个拿毛笔在红纸上记录，岁月如梭，即使他们是媒灼之言，但经过生儿育女数十载，这种感情，又岂是他人三言两句能说明的？



    “今天我们去趁圩吧。”外婆看着三个睡眼惺忪的蹲在天井旁刷牙洗脸，笑着说。“给你们买新文具去。”



    “好……”三把参差不齐的声音懒洋洋的答应着，对于趁圩还真的没什么兴趣，过了河就是镇街，一天都不知道来回几趟。我一个礼拜就跟两个表哥跑腻了。



    “弄好了就过来吃早餐，今天外公的朋友送来炸鱼。”外婆从米缸里拿出一小盘炸鱼端到饭厅摆好，对我们几个叫着。炸鱼是我们镇上婚嫁、新房入伙必备的宴客咸点心类食物，一般都是用糯米粉捏成丸子放到油窝里炸，条件好的就用面粉包裹着镇上特有的无骨侧鱼来炸。是小孩子的最爱，刚炸出来的很酥脆，即使漏了空气变软，拿来伴粥喝也很好吃，大人有闲工夫的话还可以炖炸鱼梅菜。这也是一道家常菜。



    “是。”大表哥很快就洗刷好了，看我慢吞吞的，拿着大大的木梳子给我梳头。小表哥也弄好了，跑去冲凉房拿我的头绳，两个人分工合作。等他们帮我梳好头，我也刷得差不多了。外婆除了在第一天给我梳头之外，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两个表哥表演的机会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小平头都打理不了的人，居然能帮我绑马尾，并且手艺很好，一点都不会弄疼我的头皮。



    “表哥吃。”我分别给他们碗里夹了一块炸鱼，才自己端起碗小心的喝着粥。外公外婆一般早上五点多久起来煮早餐，吃了之后一个去地里，一个去洗衣服。配合默契。“外婆，可以给我买新华字典吗？”



    “笑笑，你会查字典吗？”大表哥好奇的问我，夹了一块炸鱼往我碗里放，表妹不喜欢吃炸的东西，可是炸鱼真的很好吃啦！



    “你可以教我和小表哥呀。”我理所当然的回答着，汤匙转手一放，把炸鱼给了小表哥。油炸东西对皮肤不好。咳咳，对于自己意识里的突然冒出的理论我已经很习惯了，所以理所当然的认可并无条件服从。



    “也对哦，不懂我教你们就可以了。”大表哥挠挠后脑勺，呵呵，笑笑会不会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呢？还有，弟弟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看着还蛮顺眼的。



    “既然你们都说好了，我当然答应咯。”外婆满足的看着三个小不点的互动，养儿弄孙，真是好！现在生活也一点点好过起来，至于那个没指望的脚环，就当做是保平安好了。



    外婆抱着我，两个表哥一人站一边，拉着外婆的衫尾出门了。



    外婆家的村子叫南村，以镇为中心的四个村庄东南西北的包围着，其它豁熟镇管的小村则在偏山区的地方，例如我家，原叫宜村，后来出了天神庙的事政府正式改为天神村，以天神村命名。无论是不是不倡导迷信，但作为民间特色来推广发展整个市来说，确实是好的。市有好几个镇靠海边，资源丰富，还勘察出油田。如果要推动民生，必须有一个点出来。而天神庙就是一个爆点。



    说远了，再说回镇上，四个村庄和镇中心之间都有一条小河阻隔，一是用来灌溉农作物，二是如果发生火灾小河就能发挥到功效；三是水质非常好，都是从各个小村的母亲河汇集而来的。各个小村的母亲河的源头又是水库、山泉、天雨而来的，没有污染。镇上的村民都是直接把河水引回家烧开饮用。



    外婆抱紧握，让两个表哥挤到桥头贴公告的石牌去看。



    “姚勇他妈，大家都在看什么？”外婆拉住从人群里面挤出来的一个妇女问。



    “这是你家三妹的女儿呀？真是漂亮！不过，怎么这样瘦呀？”那妇女答非所问的说，看着外婆怀里乖乖的我，习惯性的捏捏我的手臂。不是说三岁了吗？看起来人家两岁的个子都比她大多了。



    “是呀，笑笑，叫伯娘。”外婆听到整个镇以挑剔出名的姚勇他妈居然赞我漂亮，开心极了，自动忽略人家说我瘦的话。



    “伯娘好，我叫秦笑。”我并不讨厌眼前的妇女，反而很喜欢她的直率，比起我家村子里的那些妇女当面说好话背后说我痴呆的人好多了。



    “乖。”那妇女这才回答外婆的问题，“镇长说要把炮仗山的炮仗工厂取缔掉，你也知道前晚炮仗工厂因为失火问题当场炸死两个人，还有十几个人受伤现在躺在医院吧？镇长现在就说要停掉炮仗工厂改开手套厂，会使用缝纫机的人都可以到镇办公室去申请表格。政府出钱出力办工厂让我们大家多一份经济来源，招聘的当然是优先我们镇的村民，还支持出外打工的年轻人回来呢。”



    “不限制年龄吗？”外婆听了也心动，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手艺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