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以为他是个冷心的人,原来也会把心拿出来交给一个人。
“谁的?”谷雪眼梢一抬,云淡风轻,似乎并不想知道,并不急于知道是谁。她的一切动作都那么简单,安然至极。
郎璇儿不禁一窒,闷闷哼了声“那是上官西楼为他妻子澜妃历时一个月亲手剪裁的。你知道么?你其实就是个代替品,你比我还悲哀。最起码,他知道我是谁,而你在他来说,不过是个影子。”
半晌,谷雪笑开,声音慵懒的气息又是多了分“我是不是影子与你何干?我若是爱他,不论是什么,哪怕是影子都是高兴的。反之,若我不爱,他即便对我再好,也是枉然。我谷雪不爱,谁能奈我何?倒是姑娘你,我犹记得你是他身边的人。想必姑娘也是喜欢那个男人,何苦跟我较劲,你在他身边,守住他的心何必来我这跟我闹?若是醉卧桃花间,对饮一杯酒,我倒是奉陪,若是寻衅,谷雪恕不奉陪。姑娘请吧。”
身后,众人举着火把向这边跑来,一时间,空中乍亮。
她本无心跟她闹,若是有这闲心,她还不如去榻上歇着。此时众人又是围了过来,她扫了眼郎璇儿,转头便要走。
寒风将衣袍吹得呼呼作响,谷雪伸手拢下,看着众人,字字清晰“没有事,回吧。”
郎璇儿疯癫的笑了两声,看众人走远,她快步追上去,一把按在了谷雪肩头“你究竟是不是尹逝?”她好像真的不识自己,懒得跟自己计较。可是言语中,还是跟三年前的性子一样,略略张狂。
肩膀疼意丝丝,谷雪回头,四目相对。一双墨黑的眸子尽是不解。
眼前光影微暗,郎璇儿一震,手上的劲道尽数收去,面前的人并非乍一看的摸样,你越是仔细看,才知这人竟是长得极为精致。精美的五官,比她还要摄人,却不知为何这样精美的五官组合出来,那么的不显眼。她的眸子愈发幽深,稍稍带了些不耐。
“姑娘,我不认识你。我让你是一,你若再犯,我必还之。”面容上清淡的笑意收了去,随着寒风呼啸,一副略冷的面庞展现。
肩膀上,郎璇儿的手虽然收了力道,可是谷雪仍是皱了皱眉,抬手将她的手掰下。
“姑娘,我念你是女人,何苦再为难女人?”语毕,谷雪转过头,大步迈出去。远处,辛若漓已然起了身子,肩上披着一个长袍,满身萧瑟的站在那里。她的头发还未梳起,被狂风卷起,扬在空中。
郎璇儿就站在原地,呆愣的看着。远处的人,她也看见了。辛大将军。。。她也来了此,还跟着个长得像尹逝的女人在一起。还用说什么吗?一切都摆在了面前。
心间愤怒无数,郎璇儿咬唇,手上的剑当即落在了谷雪脖间。
若不是辛若漓在,她可能信她不是尹逝吧。
脖间一凉,谷雪垂眸看向脖颈,一把锋利的剑横在那里,极是冰凉。
她还未做反应,指尖刚刚碰上冰凉,辛若漓便冲了过来,手成掌,径直打向郎璇儿。
“嗒。”一声闷哼,谷雪抬手止住了辛若漓的手,郎璇儿早就被辛若漓的速度吓呆了,她怕是还没有见过如斯的武功。
“姑娘,你这是何意思?我的话还没讲清楚么?”两根手指夹住了剑身,谷雪媚笑间,将剑抬了起来。
郎璇儿腿有些颤抖,她剑上灌注了不少内力,她竟能轻易的拿开,那种力道,她制不住一分。三年前大殿上她才惊觉她会武,本以为只是皮毛,竟是这样精深。这三年来,她找人学了武,自认为异常努力,怎奈不低她弹指一挥。
“哼,你是尹逝,你还没死!我郎璇儿瞎了眼,当初若知道是今日这般光景,当初就该让他一刀杀了你,错了,踏错这一步,竟是把我自己推向了万丈深渊!”郎璇儿恍惚之间想着,若当初不可怜她,她何至于这般下场?!若不是一念之差,如今陪在上官西楼身边,俯瞰天下的就是她!三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就是她!
谷雪一愣,不懂她的话。她隐约知道她没了记忆,知道跟上官西楼有关。但是她究竟是谁,她不知道。或许,她真的是澜妃。那个死了三年的人。
嘴角泛起笑意,谷雪莞尔。这算什么?借尸还魂?
“璇儿郡主,刚刚若不是雪儿替你挡了,我辛若漓今日必要你知道举剑的后果。我念你之前是个温婉善良的女子,怎么倒是变得这样子?”辛若漓将掌收起,冷眼相看。
“温婉的女子?是,当年我自认为只有温婉贤淑的人才配得上皇上,我自小熟悉诗词歌赋,精读四书五经,这大兴哪个女子能及上我?我一副容貌,倾倒天下。谁人不羡?论才华,论容貌,论笔墨,我敢站在皇上身边。自从她进了府,皇上虽然宠着她,可我知道,那只是迷惑世人的。我尽职的做一个知礼仪的人,我是大兴未来的后,怎能跟一个棋子计较?”她说着讥诮着笑起“到真真是假戏真做,她竟然进了皇上的心!把我置于何地?!”
“一念之差,何苦。你现在斤斤计较,不过徒添烦恼。一步踏错,步步皆错,若你回头,或许你还有个美好的家庭,这么执拗,何苦又何必?”谷雪摇头,并不理会郎璇儿歇斯底里的呐喊。
对她来说,未来极其渺茫。她与上官西楼是怎样的出路?她会爱上他吗?她不知道。但是眼下看,他们只是对手。她要帮冷聿守住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