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一袭桃红衣衫,若不是门外狂风掠起了她的刘海,那桃花很分外清晰,她真的认不出这个丫头。三年间,她恍若变了个人般,眉眼间又是多了曾成熟,主要的是她的面容比之以前要艳丽很多。
未央咬唇不语,安稳的磨着墨。偶尔一滴浊泪落在砚台里,被一捻而过。
“娘娘。。。受苦了。”许久许久,未央的声音传入耳膜时,早已哽咽的不成声音。
“锦瑟不是嫁了么?你没随她去?”三年前婚约就下,想必此时也是早已嫁了走。缓步迈向桌子,谷雪坐在象征身份的龙椅上,再也没了当初的心。她拿起笔,并不写,只看着未央。有些事在心中沉浮不定。
岚烟是喜欢未央的吧,未央也许并不只是个丫头,愈显艳丽的脸上早已脱离了曾经的平凡。
“锦瑟公主身边还有荷冉那丫头,那丫头虽然咋咋呼呼,近两年也学了乖。更何况王子真心喜欢公主,公主嫁过去,不需要未央。”未央用袖子一抹脸上的泪痕,嘴角笑了笑。经历过六年前那场变故,她早已对面前的女人死心塌地。
“那便好。”在没有疑虑,谷雪下笔写了几篇文书,字字珠玑,皆用烛泪封好递给了未央。
“这封信是给仓朔的新主,里面写明了一切。这封是给八王爷的,他看了自然会领军回来。”他们被岚烟带回来,只需一瞬。而上官燕迟回来,还需一阵。这些日子,她等不起了。她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内,她会安排好一切。三日后岚烟来之日,也是她走之时。
不愿与君同生,但愿与君同死。或许,在另一处,她还有一场未完待续的仗要打。
“好,未央这就送去。”
“不用,你留在我身边吧,找个脚程快的人五百里加急送去。我还有好多事,还需要你帮我。”大兴皇朝不能废。只是谁来做皇位?她脑海里能想到的人只有上官燕迟。他的心思算是沉着的了。
何萧说五王爷上官兰翎在狱中无故消失,必然机关算尽。她在这三天里有太多的事要做,要防的太多。也肯定会很累。
她不能浪费一点时间,安排好一切,才是对所有的人负责。
将信接过“好,那我这就去。”未央将书信收在胸口,转身欲走。却又回头,不解道“娘娘,你怎会十分肯定,那仓朔的新主会不在边关发动战乱,扰乱大兴疆土呢?”
谷雪摇头“我自是算准了,才敢与他达成协议。”冷聿么?他不会犯大兴领土的。信中说明了一些,她记起了所有,冷聿也会懂。小玉儿是个皇后的人选,贤惠温柔,又有一颗聪慧勇敢的心。她么?她只是一个女人,心早已给了上官西楼,拿什么来容下别人?
未央没有在说话,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谷雪伸手摘下发上上官西楼送的簪子,她轻吻上花苞。他给的爱,那么不清晰,却深入骨髓。
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
门外,有声音靠近。谷雪眯上眼,知是太医与何萧赶来。
太医一进屋子,见到谷雪果然大骇着请安“老臣见过澜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谁人不知,这澜妃的身份早已跟帝后无二,当年立后一事突然取消,他们心里就有了计较。只是后来澜妃惨死在关雎宫,从此无人再敢提及此事。那一夜之后,皇上大怒之际,竟然罢免了大兴的礼乐,有几个大臣娶小妾,事后皆备罢了官职,再不录用。那个睿智深沉的王,遇到了关于澜妃的事,就变作了昏君。他给澜妃的宠溺,几乎是无所不至。也有人说,这种宠爱,叫做倾城。
一个足以倾城的女子。
谷雪睁眼,淡然“起吧,给皇上开些方子,看看皇上那里还有伤。”虽然岚烟闭合了他的伤口,她还是不放心。神力纵然是一介太医无法驳逆,但是起码的伤势,应该看得清。
“老臣遵旨。”太医赶忙背着药箱去内室。心中惊惧还未平复。一个三年前死去的人,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如何不吓人?皇上不忍将澜妃下葬,把她的身体用玄冰封了起来,此时澜妃却又出现在了御书房,这么诡异的事,不亚于见到了鬼。
看太医医治着上官西楼,谷雪喉间又是一阵咸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心口莫名的痛,翻涌上的不是别的,却是鲜血。她并没有受伤啊!
压也压不住,谷雪一把将何萧推了开。
何萧一愣,脚步一个踉跄,却看谷雪一口血雾喷了出来。她的嘴角殷红留下,就似以前,那样让人揪心。
原来,她推开他,为了只是这事。
见谷雪身形不稳,他赶忙上前扶住了她。谷雪无力一笑“谢谢。”
“娘娘受了伤?为何不说?”何萧蹙眉,眉间夹着担心,将谷雪扶住,让她坐在椅子上。
面容痛苦,谷雪一拂手,稍稍推开了何萧,示意不用扶。何萧轻不可闻的轻叹,这澜妃娘娘,执拗的很。
“我的身体,我清楚的很。你莫要忙活我,他走时交给你们让你们防什么,万不可大意。”她以前的身子落败不堪,若是遇到这种情况,丝毫不怪。只是换了个身子,怎么也会这样?难道是这身子堪负不了她的灵魂?
“防守还是很严的,娘娘也别误了身子。太医正好在这,也可开副药,无病强身。”何萧身子往后一退,吩咐门外的婢女们准备肉糜粥。他记得娘娘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