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在相奕还没站定时,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报纸,慌张地在报纸上寻找重要信息。令她吃惊地是,慕家的消息居然占据了报纸的整整一面,她逐字的认真看了起来,越看她的肩膀抖的越厉害,报纸上登了慕家这大半年的事情,就像一篇传记,句句真实,最后的账目更是令她触目惊心,不管真假,慕家的衰落是在所难逃。
“我必须回家看一眼。”乔言把报纸重重拍在了桌子上,飞奔出了农家小院,而报纸由于乔言力气过大,被弹到了地上,相奕还不急拾起,跟随乔言跑了出去,“乔言,等等我,我陪你去。”
乔言与相奕依旧选择在慕家附近的胡同观察慕家一举一动,可此刻的慕家极其安静,完全不像出了状况,乔言实在是仍不住,决定走上前问柴叔,而相奕则在依旧在胡同等着她。
“柴叔。”
门房柴叔看到乔言,激动的嘴都合不上,“五小姐,您回来了?我去通知老太太。”
“等等柴叔。”乔言不敢惊动家里的人,因为她明白,只要家人一出来,她便再也走不了了,“我这次来是找你的。”
“找我?”柴叔很诧异,“我还是进屋通报一声吧,老太太特别想您。”
乔言一把抓住了柴叔,不管柴叔说什么她都不肯放开。乔言毕竟是小姐,柴叔不敢对她如何,只好笑道:“五小姐,您要问我什么事?”
“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乔言话音刚落,柴叔就一阵叹息,“是啊,您不在的这些日子,慕家出了好多事情,现在都乱成了一锅粥,五小姐,慕家需要您,您就别在离开了,我给您跪下了。”柴叔重重在跪在请求乔言留下。
乔言看到柴叔如此激动,便劝说柴叔赶紧起来,可柴叔是头倔驴,在乔言不答应留下前,坚决不起身,乔言只好跪在了柴叔面前,“你要是不起来,我也给你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五小姐,我起来我起来。”柴叔迅速站起身,也把乔言扶了起来,“今儿听大老爷说出事了,好像是关于银行。”
“银行?”乔言眉头紧锁,“柴叔,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乔言在柴叔还未反应过来,快速跑开了,胡同里的相奕看到乔言飞奔过来,叫了一辆人力车,接上乔言,迅速离开慕公馆。
柴叔看见乔言远去,赶紧进屋向慕老太太通报,慕老太太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命令道:“备车,去银行。”
银行附近的的一家面店,乔言与相奕要了两碗面,静静地在远处观察慕家银行的情况。乔言看到大家堵在门口取款,心中很是焦急,刚想起身就被相奕重重地按下,“冷静,你此时过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相奕,怎么办?我家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真的没有心情离开。”
相奕点头道:“没事,我们可以晚几天走,等情况稳定下来再走也不辞。”相奕抚摸这乔言焦急的脸庞,“你不用心中愧疚,张嫂他们我去给他们说,他们一定会理解的。”
此刻,一辆汽车从远处快速驶来,乔言虽离家日子久,但家中的车她还是认识,她赶忙低下头,直到汽车停到银行门口,她才再次抬起头。
慕老太太从车中下来,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乔言。她在幻芝的陪伴下走进了银行,依旧没有发现乔言,但看到慕庆、慕岩彬与慕岩皓大步从楼上走下来,他们看到慕老太太与程幻芝先是已经,之后便把他们带到了慕庆的经理室。
“情况怎么样了?”
“母亲,您放心,厂子都被我们盘了出去,我们三人估算了一下,盘下来的钱足够应付这次挤兑。只是,您真打算让银行破产吗?那银行的员工怎么办?他们可不同于厂子里的员工,厂子盘出去,他们也还是可以跟着新老板继续做事,而银行是破产,员工问题很棘手。”
慕庆说的头头是道,慕老太太也是十分的赞同,“给他们发三个月的薪水,这三个月的薪水足够他们在找到新工作之前这段过渡期的生活。”
“奶奶说的对,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岩皓此刻想不出任何办法,只得遵循慕老太太的意见。
慕庆与慕岩彬也是赞同,毕竟这件事除此之外已经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幻芝,你报社有熟人,你一会替我跑一趟。”
“好的,奶奶。”幻芝望着慕老太太,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你去报社登一个公告,承认慕家现在确实是出现了经济缺口,但没有报纸上登的那么恶劣,并说慕家银行三天后破产,需要取款的请这三天内来取,三天后立即关门,不再办理任何业务。”
“好的,奶奶,我记住了。”幻芝听完之后心十分酸痛,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慕家的家业在一天之内全部损失掉,唯一能让她有所安慰的是,上海的银行还幸存,不然,慕家一大家子人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慕老太太命令慕庆陪自己下来,让幻芝赶紧去了报社。慕老太太站在楼梯口看到楼下人头攒动,命人拿来了喇叭,“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话。”慕老太太看到大家有了暂时的安静,继续道:“我是慕老夫人,我再次向大家保证,我们的钱足够换给大家,也请大家不要着急,排好队,一个个进行办理,以免发生踩踏事件,另外,今后的三天,我们会一一为大家办理,请大家选择明后天过来,相信往后的这几日绝对没有今日这么拥挤。”
“万一你们明天关门我们可怎么办?”“就是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最会骗我们老百姓的钱。”“你能保证都能退给我们吗?”
“大家静一静,继续听到说。”慕老太太摆动着双手,“这件事请大家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报社登报,明日一早全北平的大街小巷都会知道这件事,希望大家都能够相信我们,我们也会说到做到,人做事天在看,我们不会违背良心,更不会欺骗百姓!大家都知道慕公馆在哪里,如果我在三天内宣布破产关门,或者说不换给大家钱,大家完全可以来慕公馆讨说法!”
乔言与相奕混在人群里,乔言看到慕老太太坚定地诉说着,心中很是安慰,毕竟大家还是把这次挤兑事件解决了,虽损失了几乎所有的家产,但至少安全度过了危机,“相奕,我们走吧,慕家此刻不需要我了。”
乔言与相奕回到农家小院,拿了精致的首饰盒后,来到了二太太的坟前,相奕在碑的前面挖了一个深深的坑,乔言把盒子放了进去,慢慢地用土埋了起来,“母亲,我要走了,这次离开北平后,不知下次再来看您会是何时,您不要埋怨女儿,女儿此次离开不是游山玩水,而是为国家做贡献,我相信您一定会支持我的,是吗?”
乔言擦干了眼角的眼泪,“这个首饰盒我就放在您那里了,第一,给您留个念想,怕您一个人在天堂孤单,第二,我虽不清楚在天堂需不需要这些东西,如果需要的话,您就留着戴吧,继续做一个富太太。”
相奕跪在乔言的身边,“母亲,您放心,到了延安,我会好好照顾乔言,不会让她在枪林弹雨里受到一点伤,我会拼死保护她爱护她,像您一样把她捧在手心。”
乔言望着相奕露出了甜蜜的微笑,“母亲,您知道吗?我现在很幸福,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欢相奕,可他待我真的很好,在这个世界上有他陪在我的身边,我相信此刻的您一定很安心,对了,母亲,请您一定要保佑慕家,家里今日发生了很大的事,您在那里一定要劝劝爷爷,千万别因为我们的不上进再次令他伤心,我们都辜负了爷爷,毁掉了爷爷一生的心血,但我们真的是无心。”乔言对着墓碑磕头道:“母亲,我替奶奶、伯父、哥哥姐姐们给爷爷磕头了,您一定要转告给爷爷。”
相奕递给了乔言一杯酒,乔言撒在了地上,“母亲,最后敬您一杯酒,保佑我的女儿您的外孙女能健康成长,虽然我这次回家没有看到她,但我知道她一定很可爱,此刻我特别怀念她在我怀中的样子,我相信您一定也会很喜欢她。”
相奕扶起了乔言,乔言抚摸这墓碑依依不舍道:“母亲,我们走了,您放心,以后有机会回北平,我一定会来看您,请原谅女儿的不孝。”说完对着墓碑深深一鞠躬。
相奕也随着乔言一起鞠了一躬,“母亲,乔言在我身边您一定要放心,我们走了,以后再来看您,再见。”说完收拾好东西,拉着乔言一起离开了。
回到了农家小院,乔言与大家又一起收拾东西到很晚,由于明日一早就要出门,大家也很疲劳,便没有对今日的事情进行交流,分别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