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楼下的座位中,又陪谢道清说了一会儿话,程越道:“母后,时候不早,母后是不是该睡午觉了?我们暂且告退吧。”
谢道清被程越一说,也觉得有些困倦,点头道:“好吧,往后有许多时间聊,我今天不留你们了,明天你记得上朝。”
程越遂与阔阔伦等起身告辞,全玖与杨淑妃等送他们到门口。
程越命马车驶到高楼,高楼的大门口已多了道匾额——青云楼。名字是云萝起的,取平步青云之意,请荣王赵与芮手书。
程越看到楼的名字哈哈大笑,道:“这丫头,就不怕别人说她云萝出身**么?起名字也不问我。”
完泽也觉不妥,道:“相公,要不要换一个?”
程越手一挥,道:“算了,荣王题的名,随便换怎么行?云萝喜欢就随她,我程越的老婆谁敢欺负!”
整座青云楼现在全由脱欢使用,他一早看到马车过来,和所有的妻妾及随从跑到楼下迎接。
程越带阔阔伦等登楼远眺,湖光山色,美不胜收,看得阔阔伦等人赞不绝口。
脱欢嘻嘻笑道:“姐夫,不瞒你说,我最喜欢坐在阳台上,一边赏景一边喝酒吃肉。这里舒服惯了,真不愿回去。姐夫,你本事大,父汗也听你的,能不能帮我想个主意,让我在这儿接着住下去?你看,你打日本回来后,不是要南征么?我跟你去怎么样?你跟父汗一说,我多半能留下。”
程越看了一眼脱欢,笑道:“想跟我去打仗?打日本你怎么不去?”
脱欢一拍胸脯,道:“去!怎么不去!姐夫你让我冲第一个我决不落到第二个,立不下大功随便你罚我。”
程越嘿嘿笑道:“这还差不多,打日本你不去我怎么跟大汗说让你留下?行了,回头我会跟大汗上奏。你也不准闲着,给我练水性去,到时候你和你的手下精兵一个也不许因为晕船打不了仗,你听到没有?”
除了忽必烈,脱欢最敬服的人就是程越,闻言大喜,道:“是,我都听姐夫的。”
阔阔伦听到他们的对话,笑?道:“脱欢,你不肯回去,不怕大汗骂你么?”
脱欢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是没正事要办,我要跟随姐夫打仗呢。父汗以后的仗都要交给姐夫打,我不跟着姐夫怎么立功?父汗不会怪我的。”
囊加真哈哈笑道:“就你滑头,别人争都争不来的机会,你这么简单就给拿到手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要这么说了?”
脱欢笑嘻嘻地道:“谁让姐夫太能干呢?我这也是没办法。”
程越含笑拍拍脱欢的背,道:“男儿志在四方,你做得对。”又道:“我下午还有事,今天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叨扰。”
阔阔伦道:“我们还没看够,能等一会儿再回去么?”
程越道:“当然行,你们喜欢待多久就待多久,我先回去就行。”
完泽不好留下阔阔伦离开,于是也留下相陪,只程越一人打马回府。
程越回到府中,群臣已经到齐,程越没有停住脚步,立即召呼他们进书房,定娘、张淑芳、丁香、宋罗两位夫人也坐在一旁。
一进书房,阿里海牙马上向程越行礼,多谢他救出自己的家人。
程越摆摆手,道:“应该的,你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这样的话以后不用再说。”
阿里海牙为之深深感慨,暗暗心道:大都督有此胸襟,何愁大事不成?
程越道:“你送的座钟和怀表我都看了,不错,先送五十台给我,我要送人,等三天后即可发卖。还有,在座的每人一台,你那里够么?”
众人见他又要拿两位圣人和朝中文武做广告,不由一笑。
阿里海牙笑道:“属下已备下三百二十七台,还在加紧赶工,怀表要慢些,现在只有二十几块合格的。”
程越道:“也给我送来吧,你要加紧制造,这东西很值钱,也很有用。”
阿里海牙道:“是。”退回座位。
程越道:“召集各位来不为其它,这次回来,我已下定决心将特区的做法推广至大宋全境。明日上朝时,我会将此事上奏。我们要做的事不可能一帆风顺,必定有人会反对,明里暗里的都会有,我们必须要提早有所布置。”
群臣不禁大为振奋,额手相庆。特区经过一年多的运作,证明程越的做法的确可行,大宋其它地方的百姓也大都期盼能在他们住的地方推行新法。特区的想法的确是个好主意,现在向大宋全境推行新法,民间的阻力会远较一年多以前小得多,朝中上下更能接受,具体的做法也不陌生。
文天祥拱手道:“大都督可是要变法图强?”
程越道:“对,就叫程越变法吧,非变不可,一变到底!”
文天祥呵呵一笑,道:“谨遵大都督命。”他亲眼目睹了程越带给大宋的变化,从心底里支持变法。
杨霆道:“大都督,属下的人已经南下,一有消息,立即便会回报。”
程越微微点头,道:“南方的官吏,大部分已在掌握之中,过年时借拜年的机会主动投效的不在少数。有几个对我们不服气的,至少明面上也不敢与我们冲突。要多留意的反而是民间的那个‘耆老会’,那些人自以为是正人君子,一心要维护礼教,我要变法,他们不会没有反应,如果再得到官吏暗中支持,很容易闹出事端来。唉,有时候不怕小人,反而要怕君子,呵呵,有趣得很。”
陆秀夫道:“大都督,对这些食古不化的人,劝说未必有用。”
程越道:“我知道。你们把日本的事给我说说,我很快要对日本用兵。”
陆秀夫道:“是。我等奉命到日本后,被带到镰仓,拜见他们的执政北条时宗,北条时宗只有二十五岁,年少轻狂,但也颇具才能。在他的家臣拥戴下,对日本的控制十分得力。我等将大都督的意旨向他传达,他哈哈大笑,说他敬佩大都督挽救大宋,但大都督未免不自量力。同样是被蒙古人攻打,大都督眼睁睁地丢掉了大宋一半江山,他的日本则是毫发无伤,无论蒙古进攻日本多少回,他也有必胜的信心。大都督不来则罢,倘若来了,他照样把大都督打得落花流水。”
陆秀夫说的是北条时宗的原话,众人本以为程越会生气,然而程越面色不改,风轻云淡。
张世杰沉吟道:“日本的兵力很强么?听说蒙古人输得很惨。”
王立道:“日本的武士从小不事生产,专门习武,弓马的娴熟堪称一流,崇尚勇敢、忠诚、无畏,只要主将下令,虽蹈死而不顾,所以战力极强,不亚于蒙古精兵。三年前与蒙古人作战时,面对大批蒙军,时常仅几十骑便不顾生死地发动进攻,最后全部战死,其血勇让蒙古人也敬佩三分。而且日本人很擅长学习,与蒙古交手后,日本人发现他们的弓箭吃亏,于是用缴获的弓箭仿造出一种长弓,比他们的个子都高,对比蒙古的角弓便可不居于下风。”
杜浒道:“王大人看过他们武士的身手么?听过他们个子很矮,但敢于近身搏杀,刀也很好。”
王立道:“个子确实很矮,照大都督的说法,普通日本武士没有肉吃,只吃素,偶尔吃到鱼便兴高采烈,如何能长得高大?少有能与我们等高的。然其尚武之风,不减分毫,武士与足轻,皆尽职守,以战死在领主马前为荣,令人肃然起敬。说起他们的日本刀,不得不佩服大都督的高瞻远瞩,日本刀淬炼得极为锋利,对上蒙古弯刀也占尽上风,更不要提高丽的烂刀,若不是大都督炼钢制新刀,日后我们定然会吃大亏。”
程越叹道:“是啊,不要小瞧日本,他们的兵力足以与蒙古人抗衡。如果不是我亲自去,忽必烈再征讨日本还是非败不可。”
众臣倒抽一口凉气,阿里海牙讶异地道:“上次征日本,不是因为海上起了风,致使忻都所率元军战船翻覆才败的么?难道忻都在陆地上便不敌日军?”
程越道:“你真的不知?忻都在开始时确实占据上风,蒙古的弓箭和火炮打得日本人尸积如麻,但一旦日本人熟悉了他的战法,再加上一批批武士舍生忘死地轮番进攻,忻都的箭越用越少,后来便陷于被动。他是想撤退才回到船上的,而不是要休整后再战。撤退途中遇到狂风,高丽造的船一来不是海船,二来赶工造船,质量低劣,用的钉子竟然是从废旧船上拆下来的旧钉子,遇到大浪,不堪一击,沉没的沉没,散架的散架,是绝对的溃败。可偏偏忻都给忽必烈的奏章中不肯承认失败,夸大战功,把兵败的原因都归咎于狂风,声称再征日本必胜。哼!为将者不能知己知彼,失败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