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笑道:“日本人整军还需半个时辰左右,老将军快去吧,回去后论功行赏,老将军的子孙就由我负责看顾着,决不会让夏家后继无人!”
夏贵不禁感激万分。程越麾下,猛将如云,年轻的将领也在迅速窜起,出兵时争先恐后,哪里还需要他夏贵?虽说夏贵在南宋武将中官位已经顶到了天,朝廷的倚重也自不待言,可在程越面前,他什么都算不上。这次厚着老脸跟来,没想到程越还想着他,还要在这样关键的大战中重用他,这比什么厚赏都令他开心。
按理说,夏贵是不必向程越磕头的,可他就是想给这个年轻人结结实实地磕几个头,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程越见夏贵给他磕头,忙亲手将他扶起来,道:“夏老将军免礼,如此重任,只有夏老将军能肩负起来,本王拜托了。”
夏贵顿时豪气干云,仿佛又回到当年金戈铁马之时,撑起身子大声道:“王爷,夏贵就把它当成此生最后一战,决不敢辜负王爷的重托!”
程越大笑,道:“夏老将军言重了,老将军老当益壮,我以后还要多多倚重,何来最后一战之说?”转头吩咐金方庆道:“你带夏老将军去点兵移交,不得有误。”
金方庆行礼道:“是!”心中对程越更加佩服,与夏贵联袂而去。
完泽笑道:“两位老将不甘人后,王爷好福气啊。”
程越叹道:“可惜啊,夏老将军明年就要八十岁,我恐怕没多少机会用他了。”
囊加真道:“夏贵虽老,身体还强健,刚才跪下的时候很利索呢。”
程越心知夏贵命不久矣,道:“人老了,身体随时都可能垮掉,夏老将军年近耄耋,依然能领军征战,已是异数,不可太过强求。”
众妾点头称是,心中都很感慨。
夏贵领了兵马,兴奋异常。他与吕氏诸将是同乡,沾亲带故,一向关系紧密,现在能和他们并肩作战,更是满足了他的心愿。
高丽兵马听说镇南王将他们替下,而派上大宋老将夏贵率一万宋兵要抵挡下午的惊涛骇浪,心中暗赞王爷公正之余,不禁替夏老将军担心。
这么大的岁数上战场,到底能支持多久?
金方庆一定要留下来帮忙,夏贵执意不肯,道:“王爷的安排自有道理,金将军不可违抗军令。”
金方庆无奈,率子弟退下。
夏贵是百战宿将,攻守的经验都很丰富,地形如此有利,布阵岂能得倒他?程越的命令又很简单,再办不到,夏家也没脸在程越面前说话了。
夏贵的将令一道道地下,弓弩手、长枪手、刀手、盾牌、骑兵各安其位,各军相互的配合与撤退的路线全都想到了,可谓宝刀不老,令人叹为观止。
后撤的高丽众军远远看到夏贵所布错落有致的阵式,都不禁连声喝彩。更难得的是,一万宋军训练有素,夏贵的命令刚下,各军的位置就已站定,军容整肃,进退有据,可见平日用功之深!
忻都、洪茶丘、金方庆等大将看的是门道,更是啧啧称奇,金方庆叹服道:“大宋兵马竟能精锐至此!王爷真可称得上天下第一名将!”
刘复亨叹道:“是啊,明明夏老将军指挥的没有一个嫡系人马,仍然如臂使指,上下一心,宋军最厉害的,其实在这里!”
洪茶丘瞠目结舌地道:“有这样的兵马,还用我们做什么?”
忻都也不由赞叹道:“也只有王爷,能练出这样的兵马,王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秘诀就是练兵啊。”
对面的日军阵地,与夏贵同时在整军。与宋军的迅捷整齐相比,日军就要乱上许多。藤原经资等日军将领观察到宋军的布阵过程,无不为之色变。
这样的军队,真的可以战胜么?!
藤原资能喃喃自语道:“很强啊!真的太强了!这就是大宋的实力么?”
藤原景资咬牙道:“父亲,摆得好看有什么用?仗是打出来的,看我冲破宋军的阵式给父亲看!”
藤原资能陡然瞪大眼睛,低吼道:“不可轻敌!你想打败仗么?!”
藤原景资道:“我不是轻敌,只是不想被他吓住!”
藤原经资道:“景资,一定要冲破!”
藤原景资握紧双拳,浑身绷紧,胸中涌起一股豪情,大声答道:“是!”
藤原资能沉吟片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藤原经资一怔,道:“父亲,今天先让景资冲一次,不行的话,明天父亲再去也不迟。”
藤原资能道:“不能等!趁现在士气尚足,要一举攻破宋人的防守,今天攻不破的话,明天就更难!”
藤原经资思之再三,没法反驳藤原资能的话,只好道:“父亲千万小心,不要急于求成,把程越围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藤原资能右手按到刀柄上,道:“久战不下,只会让程越更嚣张,今天就算杀不了他,也要破了面前的宋军阵式!”
藤原资时紧跟着道:“爷爷,还有我!”
藤原资能哈哈一笑,左手拍到藤原资时的肩膀上,赞道:“好,你跟着爷爷!”
“是!”
藤原经资也轻轻拍了拍藤原资时的手臂,笑了笑,道:“努力吧,资时!藤原家以后要靠你们!”
藤原资时用力地点了点头。
合田五郎与安藤二郎望着宋军的阵式,表情更加严肃。如果说从山后攻击不顺利还有理由的话,那么正面对战再打输了就没什么借口了,只能承认自己无能。
合田五郎道:“程越调宋军替换高丽军,是断定下午我们会狂攻,有藤原景资缠着前面的宋军,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攻到后面去,看看今天能推进多少。”
安藤二郎道:“正是。还要提防蒙古骑兵突然出现,不能给他们留出缝隙。”
合田五郎长叹一声,道:“不好对付啊!”
安藤二郎:“是啊,但我有必死的决心,没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