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低头跪到程越面前,道:“罪臣安达泰盛、二阶堂行纲归顺来迟,请镇南王殿下治罪。”说完拜伏于地,异常恭谨。
程越稍作打量,道:“都起来吧,仗已经打完,你们的亲人也有损伤,不过些都已经过去了。能够阵前归顺,安达氏和二阶堂氏因你们而得以保存,所以说,你们算得上有见识的家主。今后更要竭力报效,不要忘记你们的本分。”
两人恭声道:“是,自当为王爷效死!”毕恭毕敬地又向程越磕了三个头,才缓缓直起一半身来。
程越对道:“安达泰盛,二阶堂行纲,镰仓幕府已不复存在,今后我也没打算恢复,所以你们要把家迁到京都来。至于你们的差事,我另有安排。这些天,你们和岛津久经一起,把归顺的军队和在外面流亡的武士召集起来好好安置,我会另外派人训练他们。想立战功脱离贫困的,很快就有机会。你们明白了么?”
两人连忙道:“是。”
程越点点头,问起他们镰仓往日的事情,两人把镰仓的一些秘辛不加掩饰地细说分明。很多事日本的君臣也是头一次听说,听得津津有味,大有收获。
马福进来禀报道:“王爷,饭菜已备妥。”
程越笑道:“好,你们都饿了吧?我准备了些饭菜,正好为你们庆功洗尘!”
众将齐声笑道:“多谢王爷!”
众将刚坐稳,饭菜便流水般端了上来。日本君臣与他们坐在一起,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这群猛将在镰仓杀得尸山血海,又抢了无数女人,会不会在京都也来一回?镇南王能压得住他们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龟山上皇挪到程越身边,悄声道:“王爷,镰仓幕府覆灭,朕想大赦天下以为庆贺,不知可否?”
程越道:“不可以,但有冤案的可重新再审。”
龟山上皇苦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北条时宗桀骜不驯,时常罗织罪名将皇族和贵族判罪,这些年流落在外的皇族和贵族足有几百人之多。他们只是反对北条时宗,并无大罪,故此朕想一并把他们的罪名解除。”
程越道:“那也不行。他们有没有罪,都要重新判过,无罪的话一定会还他们清白,决不能一纸诏书,全部赦免。我派到各地去的人都很能干,上皇陛下可以放心。”
龟山上皇见无法说服程越,只得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此举是有私心的,他所提到的这些人,全是皇权的拥护者,让他们回到京都,就是为了壮大皇族的力量,暗中对抗程——程越既已赦免了他们,总不好再马上把他们关起来吧?然而程越一眼就识破了他的盘算,让他这些天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计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胎死腹中!
狡猾如程越者,到底谁才能治得住他?!
照理说镰仓幕府灭亡是大事,应该大肆庆祝才对,但程越却并没有把它看得多重要。在他看来,镰仓幕府的结局在他登上九州岛上时就已经注定了,战胜它也不值得炫耀,反而日本未来的治理才是他更关注的。
另外,过分的庆贺会让日本百姓,尤其是拥护镰仓幕府的日本百姓对程越这个外来者更加心怀不满,程越再有别的举动可能就会招致激烈的反对,低调中完成对日本的控制其实反而比较好。
因此,席间多位皇族和大臣向程越提出要普天同庆的,程越一概不准,令很多一心投靠程越的大臣心中纳闷,弄不清楚程越到底是什么想法。
中午散席后,程越回到清凉殿,将送来的奏章批阅完。
宋夫人取走当天的最后一批奏章,顾夫人便沏了一杯茶递到程越手里。程越只是看着顾夫人发呆,顾夫人羞红了脸,刚想向程越撒娇,忽然察觉到程越的眼神不对,急忙上前扶住他,轻呼道:“公主,快,王爷要睡了!”
完泽正在旁边整理奏折,听到顾夫人的呼唤,吓了一跳,一跃而起,与金夫人、珍珠和清莲一起,迅速把程越扶进寝殿。
程越的意识尚在,顺手召亚古丽、管道杲侍寝。两妾连忙脱衣钻进被里,程越软玉温香抱个满怀,闭着眼在她们的樱唇上亲了亲,倒头沉沉睡去。
程越这回再昏睡,妻妾们都有了经验,内外也没那么慌乱,除婉儿和阿娇守在床边,其他人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对外面秘而不宣。有求见的只说王爷有要事正在商议,今天谁也不见。和子、真子对日本侍女也有同样的交待,不许任何人走漏消息。
雅子刚得知母亲讃岐局也被押到京都,急得团团乱转,想求程越饶她一命也没有机会。试着找张淑芳和柔娘说情,都被婉言推托,让她等程越醒来后直接去哀求。
京都一处清净的监狱中,早被关押在此的北条宗政终于迎来了他的哥哥北条时宗,还有他们的母亲、妻子和孩子。北条时村、备前太郞和越后孙太郎也一同押来。
一家人在这种景况下见面,顿时悲从心来,然而他们表面上无所展露,礼节也一丝不苟。
孙胜夫在一旁看得清楚,心里也很佩服,道:“王爷有令,今天让你们全家团聚,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还有,你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想办法满足你们。”
孙胜夫的这几句话,还有人听不懂么?男人们面色如常,四个女人则是吓坏了!
讃岐局急忙道:“孙大人,这里还有两个孩子,王爷没有交待么?”
孙胜夫瞄了她一眼,心知她想问的其实是她自己,不好直接问,才故意从孩子那里兜了一圈。于是道:“有,王爷说了,对贞时和师时要格外关照些,毕竟他们是孩子,至于女人么……”
四个女人诚惶诚恐地盯着孙胜夫的脸,丝毫不掩饰自己想活下去的意愿。
孙胜夫淡淡地道:“王爷没有别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