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心思一转,很温和地道:“好吧,乃颜汗的汗帐够大吧?我的妾室可不少。”
金家奴笑道:“乃颜汗的汗帐足以装下五、六百人,中间还有可以摔跤的空地,王爷尽管放心。”
程越笑了笑,让忽土伦去召唤众妾同去,马车也要备好。
命令既下,护军的行动十分迅速,很快车马皆备,人也都上车了。程越明知宴无好宴,一行人还是浩浩荡荡,直奔乃颜的汗帐。
马车里,完泽见程越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对程越道:“王爷,我怎么觉得乃颜此举,大有蹊跷?”
程越“嗯”了一声,道:“乃颜把我们这边所有的人一起叫去,绝不会是单纯为我庆功。如果我猜得不错,他最有可能干的事情,就是在众人的面前羞辱我,一来让我的威信受损,二来试图使我在盛怒之下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令我好奇的只是他的手段,我现在还猜不出,他要如何做到这一点。”
完泽、囊加真等恍然大悟,张淑芳冷哼一声,道:“王爷,依妾身看,乃颜还是会像上次一样,拿他的身份来压王爷。这次来的势都儿和胜纳哈尔,俱可称汗,在诸王中也高人一等。王爷就吃亏在不是藩王,好不容易有了日本,还给大宋做了行省。除此之外,王爷哪点不比他们高明?他们要如何压制王爷?”
程越笑道:“这本就在意料之中,但我总觉得乃颜不会这样简单。他为今天准备了快三个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我?他当时被我弄得灰头土脸,不把场面找回来,还称得上东道诸王之首么?”
囊加真面容一紧,冷笑道:“乃颜若是敢苦苦相逼,不要说王爷,我就先不放过他。”
程越微微一笑,道:“乃颜不会那么笨,他一定早就谋划好了,今晚就让我瞧瞧他的手段,我实在是很期待!”
说话间,程越的马车已驶入乃颜军中。只见四面刀枪如林,森然耀目,一排排强壮的蒙古、女真等各族骑士昂首挺胸,面带敌意和不屑,冷冷地看着程越的马车,待马车经过他们面前时,有不少人干脆直接向马车挥刀挑衅,还故意发出阵阵嘘声向程越示威。
程越哂然一笑,心里对乃颜更加蔑视。
完泽靠到程越耳边,轻笑道:“虚张声势。”
程越摇头叹道:“蠢货一个,亏他还是东道诸王之首,连最起码的待客之道都不懂。”
柔娘格格笑道:“王爷说过乃颜志大才疏,空有其名,他还真是名不虚传。这种烂招使出来,除了贻笑大方,能有什么用?别的蒙古人也会看不起他。”
程越笑道:“就看他给我什么惊喜了,最好不要让我太失望。”
忻都父子也跟在程越后面,眼看就要来到乃颜的汗帐,却没看到乃颜和其他人如昨天一样在外面迎接。
琪嘿嘿笑道:“父亲,乃颜汗分明是要给程越一个下马威啊。”
忻都压低声音道:“想必是这样,上次程越面见乃颜汗的时候很不恭敬,乃颜汗能随便了事么?以乃颜汗的地位,不出来迎接程越和脱欢他们也在意料之中,而且乃颜汗肯定不止这点手段,今天晚上有戏可看了。”
琪的眼中顿时充满了企盼之色,宴席还在次要,能看到程越出丑才最让他开心。
马车里,完泽也注意到乃颜没有出帐迎接,笑道:“王爷,乃颜看来是让我们自己进去啊,他自己不出来也就罢了,连个诸王也不派,真是有趣。”
程越笑道:“这样倒也干脆,省得还得客套半天,浪费时间。”
囊加真冷笑道:“我们也很久没受到人家冷遇了,偶尔尝尝这种滋味也不错。”
程越哈哈一笑,马车也缓缓停了下来。
程越打开车门,跳下马车,妻妾和大臣们也纷纷下马下车。一时间,汗帐外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脱欢、忽都鲁坚迷失等人看到无人前来迎接,都不禁皱起眉头,眼中露出一丝怒意。
汗帐的门此时忽然被打开,却不是乃颜汗或者其他人,而是两名高挑的蒙古侍女从汗帐走了出来。
两名侍女笑吟吟地向众人行礼后,躬身请众人进帐。
金家奴走到程越身边,笑道:“王爷先请。”
程越微笑道:“多谢金将军。”迈步就往里走。
金家奴见程越面无愠色,也没提出任何异议,不由一怔。在他的印象里,程越总是嚣张得很,一言不合,刀枪齐上,岂是如此好说话的?为何莫名其妙地转了脾气?
程越一马当先走进帐中,迎面就看到乃颜稳稳地坐在正对面,两边的内侧,整整齐齐地坐着几十位诸王和大将,后面的最后一排则是乃颜与诸王的妻妾共两百余人。
程越一现身,东道诸王和他们的妻妾们没见过程越的顿时起了一阵骚动,彼此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对程越充满了好奇心。
完泽、囊加真、忽土伦、脱欢、忽都鲁坚迷失等人也跟着程越陆续进门。
罕见的一幕出现了,帐中众人竟无一起身!
乃颜身份尊贵也就算了,其他人见到蒙古宗王和皇子、公主居然不起身行礼,是要造反么?!
程越走到汗帐中间,停下了脚步,众多大将和程越的妾室、侍女也鱼贯而入,很快把汗帐挤得满满当当。
自始至终,乃颜没有说一句话,而程越和他麾下的人已全部进帐!
程越满脸微笑看着乃颜,就像在看一只猴子。乃颜也一脸笑容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张弘范见东道诸王和大将竟敢不起身行礼,勃然大怒,刚要开口呵斥,程越却如耳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地伸手往下一压,示意不许别人说话,张弘范只得把嘴闭上。
帐中聚集了五百多人,人人盛装打扮,然而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层乌云。没想到乃颜的报复从一见面就开始了,丝毫不加掩饰!
今天晚上,恐怕注定难以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