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孩子恭恭敬敬地给程越行了礼,重新上车。真金与阔阔真在车中也连连向程越致意,亲热异常。
真金后面的中书省大臣经过程越身边时,不敢直驰而过,全都一一下车向程越行礼过后,才谦恭地上车跟随真金而去,程越的威势比之过去,更上了一层台阶。
宫中的宿卫送上一匹高头大马供程越骑乘,马是御马,非宫中下旨不得给他人使用,但到程越身上,已经毋须任何人同意了,没人会怪罪下来。
程越也不客气,骑上就走,一路查看交通划线的进展,回到了王府。
程越刚与妻妾吃过饭,罗夫人便进来禀报,阿合马派了长子忽逊前来拜见。
忽逊是大都的达鲁花赤,程越要管理大都的交通,还真离不开他,当下便吩咐请忽逊到书房。
忽逊跟随罗夫人来到书房,见程越身边站着一位千娇百媚的美妇人,似乎比立于外侧的讃岐局夫人还要美艳,长相与柔娘有七、八分的相似,立时便断定,她就是传说中的顾夫人!
忽逊在心中大喊:真是个尤物啊!比起柔娘的娇羞稚嫩,顾夫人的成熟温婉更令人心醉,难怪程越如此宠爱她!
忽逊不敢多看,躬身行礼道:“臣忽逊,拜见镇南王殿下。”
程越微笑道:“忽逊,你用过晚饭没有?”
忽逊笑道:“臣用过了,谢王爷。”
程越笑道:“你来我这儿,不必客气,坐吧。”
忽逊谢坐,规规矩矩地坐到程越下首,金夫人马上为他倒了一杯茶。
忽逊连忙起身致谢,敢用朝中重臣的母亲在书房里为客人奉茶,这种排场,实在是吓死人!
忽逊也不免俗地要先问起程越的病情,程越照样老老实实地讲了一遍。忽逊听过后,宽慰道:“王爷此病,来得莫名其妙,说不定去得也是无迹可寻,也许一觉醒来,不药自愈,也未可知。”
程越笑道:“多谢你的吉言,这点小病,我并没放在心上。”
忽逊一笑,道:“王爷吉人天相,自然不必烦忧。”
程越见火候差不多了,主动提道:“令尊让你来,是要请我过府么?”
忽逊急忙摆手,道:“岂敢岂敢,王爷何等尊贵,家父安能如此狂妄?是家父想送给王爷一些礼物为王爷庆功,又担心王爷不喜欢,所以想请王爷大驾光临,家父才好放心。”
程越心知阿合马必定有要事想和自己商谈,而且不方便登门拜访来讲,所以才想请他过府上去。当下也不拒绝,道:“既然如此,那我一定去,不过时间暂时定不下来,我这几天太忙。”
忽逊见程越同意,喜滋滋地道:“王爷何必客气?只要王爷有时间,任何时候过去,家父也是举宅欢迎大驾,到时候请王爷提前吩咐一声便可。”
程越点头笑道:“好,我定下来就派人去告知。我送过付出的交通图你都看到了么?”
忽逊精神一振,夸赞道:“王爷的图画得真好,一目了然,臣都看明白了。王爷想要怎么治理大都的交通,臣当惟命是从,请王爷随时下令。”
程越满意地笑了笑,道:“这几天要过年,大都的人马都格外多,又要为道路画线,大都内外,你都要多留意,不可出什么乱子。”
忽逊恭声道:“是,臣省得,多谢王爷提醒。”
程越微笑道:“好,你还有什么事么?”
忽逊马上起身,道:“不敢打扰王爷休息,臣告退。”
程越点点头,淡淡地道:“罗夫人,替我送客。”
罗夫人上前延请,忽逊向程越深施一礼,又忍不住瞄了顾夫人一眼,才亦步亦趋地走出书房,前后在程越的书房还没待上一刻钟!
忽逊身为阿合马的长子,到处呼风唤雨,除了在忽必烈的面前,谁不希望能尽力跟他交集?从来都是他撵人,没有人撵他的道理。可今天就实实在在地说完话就被程越给撵了出来,他也没什么脾气好发,反而为见到了顾夫人而兴奋不已。
忽逊回到阿合马的平章府,快步走进阿合马宴乐的暖房。暖房中,阿合马和妻妾们正在观赏五姬的歌舞,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明显心不在焉。
忽逊一进门,阿合马立即站了起来,指向自己的书房,道:“去书房再说。”
忽逊点点头,父子俩绕了几道弯,钻进书房闭门密谈。
忽逊也不绕弯,直接道:“父亲,镇南王已经答应要来了,不过这几天他太忙,定下时间后会派人来告知。”
阿合马听说程越愿意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下来,瞬间觉得额头发痒,伸手一抹,全是冷汗!
忽逊吃了一惊,有些困惑地道:“父亲,镇南王来不来如此重要么?”
阿合马叹道:“你不懂啊,何止是重要,根本是生死存亡!”
忽逊大惊,问道:“父亲,此话怎讲?”
阿合马身体缓缓往后一靠,道:“你说,朝中有谁能要我的命?”
忽逊悚然一惊,细细地思量了一会儿,道:“大汗离不开父亲,自然不必担心,要说有这种力量的话,只有镇南王和太子了,但也绝不是现在。”
阿合马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再摇头,道:“你大部分都说对了,只有一点错误。”
忽逊忙道:“儿子愚钝,请父亲指点。”
阿合马叹道:“大汗确实信任为父,太子一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但镇南王……随时可以要我的命!”
忽逊闻得此言,全身一震,如遭电击,瞠目结舌地看着阿合马。
阿合马苦笑一声,打开书桌的抽屉,抽出几张纸放到忽逊面前,道:“你看看这个,这是荆襄一位叫马敬的盐商当着镇南王和阔阔伦皇后、八八罕皇妃说的话,他当时并不知道面前坐的是镇南王,所以说得肆无忌惮。阔阔伦皇后和八八罕皇妃对这番话一直守口如瓶,最近才由马敬的盐商同伙传到我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