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些日子便回潇国,若是你真想回边境,我带你走。”期许的看着她。
她摇摇头,“我刚才只是说气话,君涵哥哥,天色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她真的好累。
潇君涵开口想说什么终是起身离开了她的屋子,如今,她是揽月国太子妃,若是自己久待对她并无好处。
“我明日再来找你。”说完打开门栓离开屋子。
夜色弥漫的山上,夏川槿的厢房内只燃起了一盏红烛灯笼,简单的漆木床榻上,她安静的坐着。
脑中不断忆起刚才的一幕,即使她再怎么想要告诉自己,那并不是自己在意他,可是心还是会隐隐作痛,那时他选择的是要沈容颜,而不是自己。
谁也不知,黑夜中,她悄悄打开的心门在逐渐合起,盘起双腿,将头埋在膝上,就似五年前从战场上回来一般,只是少了兰姨的怀抱。厢房外。
颜梓琼负手而立,月光洒在院子里,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显得格外显眼。
望着她屋子里微弱的烛光,他淡然的脸上一双复杂的双眸却是出卖了他,不可否认的,他开始在意她,而对于下午发生的事,他的心是抽动的。
当她开口说着,不再信他的时候,他的心猛然一抽,即使是此时此刻依旧无法平静。
深邃的眸子似是看穿了屋子,流云靴迈动脚步来到她房门外,伸手想要敲门,却是停顿在半空中。
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顾城希厢房
颜梓琼推门而入。
“就知道你会来。”顾城希似是在等他一般,端着茶盏饶有趣味的看向进来的人。
他大步跨入屋子,在他一旁坐下,拿起似是早已为他准备的茶盏,闷了一口。
看着他放下茶盏,顾城希唇角勾起浅浅的笑,“你可知今日来的是谁的人?”
颜梓琼看向他,“莫非你知道?”
顾城希泯了口茶水,“九王爷。”
颜梓琼眯眼,眉头深锁,突然意识到刚才夏川槿有多危险。
“他想利用川槿来对付我,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颜梓琼自顾自的说着,一旦刚才川槿出了什么事,那么传入军中便会引起以往跟随镇国公的旧部不满,介时便可扇动军中将士倒戈。
顾城希放下茶盏,一张俊秀的脸上早已没了一贯的云淡风轻,看向他,“为何刚才用川槿换容颜?”即使她是恩师遗孤那也不该如此决定。
“我能为太傅做的,便只有护容颜周全。”当时他并非是毫无考虑便做出那样的决定的,他相信夏川槿有办法自保,也相信自己能将她安全救出。
“那你可知你这样做会伤了她?”问着他,下午他在一旁看着,看到她那张绝美的脸上的笑有多失望,对,是失望,那是一种被自己信任的人抛弃的笑容。
颜梓琼蹙眉,不语,起身来到窗前,看着高挂在夜幕上的一轮明月,“没有动心又何来伤心。”她对他,该是从未动心。
顾城希摇头苦笑,“当她决定信你,便是动心,可是你却将她舍弃了。”下午她那句‘不会再信他’他也看明白了。
颜梓琼一愣,脑中回旋起她的靠近,她曾问他,‘我若爱你便是飞蛾扑火也绝不回头,你可以做到吗?’
而自己也曾告诉过她,绝不会让她一个人,但今天下午……
“想明白了?那便不该是在我这里端着上好的碧螺春牛饮吧?”看了一眼他一口闷完的茶盏说道。
“今日晚了,明日吧。”说道。
翌日一早,颜梓琼去找夏川槿却只见她屋子空空如也,突然想起她昨日的话,难道她当真离开了,转身走出厢房,停下脚步,不会的,今日是镇国公的忌日,她不可能就这样走了。
想着往前院寺庙大殿走去。
巍峨的大雄宝殿内,一尊巨大的金身极乐坐落中央,大殿内一排排的僧人已然开始佛会。
他在殿内寻着她的身影,住持见他过来来到他身边,“阿弥陀佛,太子殿下可是寻太子妃?”
颜梓琼微微点头,“住持可知?”
“太子妃在西侧供奉镇国公灵位的禅房,老衲让僧人带太子殿下过去。”说着喊了外面的扫地僧引路。
颜梓琼微微颔首示意离开了大殿。小僧为他引路,颜梓琼离开大殿,走在雕刻着莲花护栏的回廊内。
经过一间间的禅房,缕缕琴音回旋在廊里。
“殿下,太子妃就在前面那间禅房。”小僧侧身低头说道。
颜梓琼点头,“多谢小师傅。”
“小僧告退。”单手做拜状退下。
颜梓琼听着回旋的琴音,淡淡的悲伤被传达在琴音中,脚下的流云靴迈动的快了几分。
行至厢房外,突的停下脚步,脸色微微一沉。
琴音断,厢房内响起男人的声音。
“川槿,跟我走吧……”潇君涵站在她跟前,一手按住了她面前的琴弦。
夏川槿仰首看向他,“我是揽月国的太子妃,不能走。”
“他不爱你。”他蹙眉想看透面前人儿的心思。
“我知道。”淡淡的应着。
“那为什么……”
“君涵哥哥,你在这里久留不妥,一会儿便下山去吧。”打断他的话,既然已经见过他了,那便够了,他留在这里并不安全,毕竟这里不是萧国,而是揽月国。
她从矮凳上起身,走向供奉着的神位前,点燃了一支清香。
潇君涵看着她,眼中满是悔痛,迈动步子来到她身后,将她拉入自己怀里,“小槿,你这样,我心疼……”
门外的颜梓琼双手握拳,指关节泛白,俊逸的脸上一双鹰眼透着肃杀之意跨步进入禅房,一把将他怀里的一抹浅紫色身影拉入自己怀里。
“潇君涵,请注意措辞行为。”语气冷冷的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
顿时空了怀抱,潇君涵同样不示弱的对上他的视线,“若是你不能好好待她,那总有一天我会带走她的。”
两人视线相交,一丝火药味弥散在禅房。
“小槿,那我先离开了。”说完,充满敌意的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夏川槿点点头。
待他离开了禅房,夏川槿动了动身子,却发现他依旧紧紧的揽着自己,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颜梓琼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有质问有疑问,薄唇轻启,“你跟潇君涵什么关系?”
夏川槿看着他的双目,朱唇轻启,“以前在边境的时候认识的。”
“就只是这样?”依旧不放问着。
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他教过我武艺,救过我无数次,还陪我上山采药,帮我越墙避过将军府巡守,还想听?”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色反问道。
他定定的看着她,拥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他不想听,但他在意,他嫉妒,嫉妒她所说的他们经历过的一切。
“你喜欢他?”蹙眉问道,夏川槿,如果你敢回答是的话,我一定杀了他。
她一愣,“我喜欢他,曾经。”
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挑眉咬牙道,“那现在呢?”
“只当他哥哥一般。”淡淡的开口却是真真切切。
颜梓琼看着她的眼神微微闪动,她说的都是真的,包括刚才说曾经喜欢过他,想要发作,却又因为她之后的回答只得生生的忍下。
将她的脸颊按在自己的胸膛,“从今往后,你不准喜欢别人,就连欣赏都不行。”霸道的语气透着专制。
在她怀里的夏川槿一愣,“你在意?”从心底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对,我在意,你是我的妻子,眼中只能有我一人。”颜梓琼霸道的说着。
夏川槿仰首愣愣的看着他,却突然神色一闪,离开他的视线。
他握着她的双肩,“昨日,对不起。”
听着他第一次向她道歉,夏川槿颔首,心中却是依旧生了隔阂,有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便可抹去的。
离开他的怀抱,“我知道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陪陪爷爷……”
颜梓琼看了一眼神位,点头,上了一柱香便离开了禅房。
夏川槿坐在琴案前,看着檀香袅袅升起,她抬起一手,纤细白皙的指尖触碰轻抚着琴弦,“爷爷,阿槿的琴艺又进步了,你要不要听听看?爷爷,阿槿该信他吗?阿槿不敢……”
低喃着,原本轻抚的指尖下忽而越出一曲戎马激昂的曲子。
时而起,时而伏的曲调让她忆起幼时娘亲时常带着自己送爹和爷爷出战时的城墙上。
她总是一身白衣,焚香坐于城楼之上,指尖跳跃出一个个慷慨激昂的乐调为出征的将士们鼓舞。
“阿槿,娘希望你这一生,都不用弹奏这曲《号令天下》……”城楼之上,看着远去的军队,娘是这么说的。
当时自己不懂事,只觉得这曲子威风极了,所有将士都会跟着娘的琴声沸腾,长大一些才明白,娘是不希望将来自己要如她一般,送自己的夫君上战场。
走出不远的颜梓琼停下脚步,聆听着她指尖悦动的音符,不禁惊讶,她这般小的身子竟能弹奏出这样激荡浩然的曲子,琴音里的每一个音符仿佛都在唤醒他身体里的每一丝血液。
祭祀佛会持续了三日,她每日都会来禅房弹琴给爷爷听,但那首曲子却从未再出现过,这是她第一次弹,也让她决定再不弹这首曲子。
离开法华寺,奔走在官道上的马车内。
“妹妹,那日之后,我一直都没机会同你说话,有件事,我觉得应该与你解释……”沈容颜看向坐在对面的夏川槿,缓缓道来。
夏川槿和瑶玉纷纷看向她,“什么事?”
沈容颜脸上挂满了歉疚,“那日,黑衣人劫持我之事,希望妹妹别怪殿下。”
夏川槿还以为是什么事,都三天前的事了,她这个时候又来说一遍,是要提醒她什么吗?
她淡淡的笑了笑,“不碍事,我没放在心上。”淡淡的带过。
瑶玉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却立刻豁然开朗,刚才下山的时候,看太子殿下与她的模样,应该是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