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殇微微一顿,身子里竟似有一股暖流窜过,她说,什么时候回来?这句话,他自出生以来从未听过,原来这便是被人等待的感觉。
“明日便走,我会尽快回来。”回答的有些别扭。
自己离宫太久,必须回去一趟。
“嗯,那你早点歇息吧。”说着准备离去。
他拉住她的手臂,“真的不同我一起回去?”
她拂下他的手,“早点休息吧。”说完离去。
走出院外,不觉间,竟已经入了冬了,海边的风更是冷的刺骨,让她清醒。
看着围绕篱笆围栏的一片木槿花木,今年,她竟不曾看到过木槿花开。
看着海边格外清晰的星空,便想起曦儿,花子殇说,曦儿被他接去了太子府,若他能善待,自己便安心了。
第二天天明,夏川槿披上白色的夹棉披风,站在屋前,看着离去的一抹红色,昨天夜里竟真的下雪了,披上银装的大地,那抹红色显的格外显眼。
花子殇转身,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进屋。
她含着笑,别说那日是他救的自己,这段时日若不是他一直陪着自己,自己定是熬不过来的,初来渔村之时,每每夜里哭醒,他都会借出胸膛,就这样生涩的拥着自己。
她提起脚步往外跑了几步,花子殇停下脚步看着她。
“我等你回来……”夏川槿冲着他喊着,挥着手。
他一愣,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不是杀人时充满寒意的笑,而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暖。
此时揽月国内
颜梓琼调查着那日在悬崖之上的事,一切都指向一个人,颜昕。
阮丰死了,阮佳人也在那日消失。
顾城希看着坐在檀木椅上的男人,自从那日之后他便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寒意,对付颜昕的手段丝毫不软,若说以往他念及叔侄关系而刻意装聋作哑,那么此时在他眼中,颜昕早已不再是他的皇叔,而只是一个试图篡夺皇位的奸佞。
“夏国公原先的兵士如今正联合着准备向你讨要说法,梓琼,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顾城希蹙眉说着。
他合目靠在檀木椅上,眉心微蹙,“这件事不必担心,我早有计划,过些日子,我会引他动手,你只要配合让他叛变成功便好。”
顾城希听着他的计策,想来这次梓琼是想要一次击溃他了,“嗯,我知道,到时我会掏空守卫北宫门的将士,让他安排的细作放出风声通知他。”
“嗯,找到川槿的消息了吗?”他淡淡的应着,如果夏川槿有个什么万一,他会让他连做一个战败的俘虏都觉得奢侈,即使他是他的皇叔。
顾城希有些失落,“查出可能是出了揽月国,最大的可能是去了邻国楚国,我会继续派人追查。”
揽月国的形势一日一变,颜梓琼运筹帷幄,夏川槿依旧是日日为村中的村民诊治一些常年出海留下的湿寒病根。
冬天了,一些年纪大些的村民经常膝盖疼痛,有时甚至是麻木的不能行走。
她取出银针,为他们疏通筋络,配以火熏一些由去湿毒排寒气的药材制成的药卷。
“川槿,你这医术真是救了我们这些老骨头了。”村中的老人说着。
“是啊是啊,今年冬天我们这几个老头子可是遇到救星了,往年这个时候这双腿跟石头一样,哪能走动啊。”
几个老人纷纷说道,夏川槿笑着扎下最后一根银针,起身,给了他们一人一根熏条点燃,“熏半个时辰便可,不可贪心,时间久了没好处哦,特别是五伯。”她似是叮嘱小孩般说着。
阿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身边几个老人都笑着,“是啊是啊,上回阿五这老头说功效好,多熏会儿,居然背着川槿多熏了半个时辰,差点把这膝盖熏成腊肉,哈哈……”
“你们几个谁没想多熏?”阿五瞪了他们几个一眼,说道。
顿时屋里人都一愣,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夏川槿笑着,见他们这般模样,人都说返老还童,这上了年纪的人还真是跟孩子似的。
楚国的冬天似乎特别寒冷,雪也比揽月国大,经常每日起来,外面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花子殇走了快半个月了,一匹骏马停在夏川槿屋前。
“请问,这里是花子殇大爷的住处吗?”那人戴了一顶大大的皮草帽子搓着手哈着气问着。
院子里的夏川槿放下药材,走向他,“是这里。”
那人立刻从马车上取下一个包裹,“这是花子殇大爷送来的。”说完便走。
夏川槿看着离开的马车想要询问却张着口,等不及问就见他离开了,拿着包裹走向屋里,“是什么呢?”知道这里的也只有他花子殇本人了,居然还让人家叫他做大爷。
打开包裹,是一双刺绣精致的狐裘长靴,还有一件白色的镶了皮草的披风,拿起里面夹着的一张宣纸,‘临时有事拖延,月底定回。’
夏川槿笑着将东西放好,正愁着这里冬天异常寒冷呢,现在不怕了。
揽月国的今日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日子,有传锦帝病危,太子梓琼出外寻找太子妃不见踪影,九王爷颜昕又集结军队,整个京城动荡着,弥散着一股异常的气息。
夜里,宫里上下平静的透着异常。
三重宫门外的京城街道上,火把照亮了半壁天空,几千士兵有序的向着宫里的方向走去。
颜潇寝宫内,他一身明黄色龙袍负手立于窗前,看着被乌云遮住的皓月,他蹙眉,终是逃不过兄弟相争吗?
李公公来到他身后,“皇上,探子来报,九王爷的带着军队正往宫里来。”
他叹了口气,“小李子,你说,这帝王家,是不是真就没有情亲?”
李公公颔首,“皇上,太子太子妃孝顺皇上,怎么会没有亲情。”
“那为何老九就这般想要致朕于死地?”
“皇上,九王爷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他被权力眯了眼做的事终是要后悔的。”李公公话委婉极了,却也是说的真切,而锦帝也正是喜他这直言不讳。
城墙外,白色高马上,彦昕身穿紫色蟒袍,身后是两个军中亲信将领,他看着这堵高墙,如今,就连夏城的亲信部队都归入了自己的旗下,他看着面前的宫墙,“颜潇,二十五年前我输给你,如今,定要你跪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将士们听令,此次一战,大家便都将功成名就,此战只许胜,不许败,给我冲……”挥剑直指宫门。
他一身令下,身后几千将士举着长矛直直冲向宫门。
宫外守门的将士片刻便被制服,皇宫北门竟被轻易攻破。
颜昕眯眼,勾起唇角,颜潇,今日你必亡。
千人部队冲入皇宫,顿时,宫女奴才逃窜一片,却独独思贤殿一片风平浪静。
千人兵马逼宫,颜昕直冲思贤殿,各路兵马兵分几路,直往宫内各处侍卫处准备翻盘大洗以控制整个皇宫的禁卫。
当一身紫袍的颜昕佩剑进入思贤殿之时,只见颜潇淡然的坐在榻椅上,泯着茶。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认定他是故作镇定,试问,兵临城下,哪一代君王能真正的释然至如此。
“皇兄。”
颜潇看向他,目光落在他腰际的佩剑,“九弟为何佩剑入思贤殿?”
颜昕冷笑,“皇兄,如今兵临城下,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来意。”
一身龙袍的男人眉眼中没了刚才的歉疚之情,如今,看着他腰际的佩剑便知晓,兄弟情尽,当他站在思贤殿前,他甚至还有一丝希望,若他就此打住,那他便依旧是颜家的九爷。
“九弟是来逼宫的,还是来取朕性命的都已经不重要,朕只问你一句,皇位就如此让你眷恋?甚至不惜毁当年答应母后的誓言,兄弟永不阋墙。”他质问他,皇位竟是比他这个同胞兄长更重要。
颜昕冷笑,“坐在皇位上的是你,当年你口口声声说不做皇帝,只愿闲云野鹤,可后来呢?你成了皇帝,我成了臣子,颜潇,你虚伪,你口口声声说我才是适合皇位之人,却让我顷刻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颜潇起身,合眼,深沉的让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听他淡淡开口却是威严之极,“你若收手,朕便赡养你终身不悔。”
“哈哈哈哈……颜潇,你是死到临头还以为当自己是皇帝,若你主动禅位,或许我也可以赡养你终身。”他狂笑不止。
“你若冥顽不灵,就别怪为兄无情。”他眸色凌厉的开口。
“颜潇,你是这些年太过安逸了还是蠢钝如猪?你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如今不知身在何处,哦,对了,或许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踏入揽月国半步了,夏城的亲信也都归入我的旗下,我千人兵马逼宫,万人将士守在宫外,随时准备血洗皇宫,到底是你冥顽不灵还是我?”他嗤笑着。
“是吗?你确定?”颜潇只淡淡的开口,便只见寝宫内走出颜梓琼与顾城希。
颜昕大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颜梓琼,“你不是在边境吗?怎么会在这里?”
颜梓琼眸色寒栗,“九皇叔失望了。”
颜昕渐渐镇定下来,“也好,一起都解决了省的我到时候找你,颜梓琼,你护妻不力早已在军中传开,夏家的将士早已归顺了我,如今就算没有你的军令,他们一样被我的人埋伏,你这是来送死的。”
“哦?是吗?”他眯眼,眼中满是不屑。
颜昕看着他,这个侄子能力绝对在他父亲之上,行事极其铁腕,这些年若不是顾及他,自己早已逼宫,只是没想到他竟在京城并未离去,若不是自己的人报错信,那便是他设下的……他不愿往后面那个假设想,今日,不成佛便成仁。
“你少虚张声势,整个皇宫已经都被我的人控制了,你们插翅难逃。”他抽出腰际佩剑,直指颜潇。
颜梓琼护在颜潇身前,“来人,把篡位者拿下。”
“哈哈……宫里还有谁会来……怎么会这样?”说着便看着身后用矛指着自己的将士。
“九王爷,你看看你身边的是谁?”顾城希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