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离楚国,来到揽月国境内,客栈内。
夏川槿坐在床沿为他把着脉,并未发现任何不同的异常,但这八日的路程,噬心蛊却又向前了几寸。
玄端着晚膳来到屋里,“太子妃,吃些东西吧。”桌上还多放了一盘糕点。
夏川槿点点头,却开口,“玄,明日我们便连夜赶路吧。”虽担心他身子会吃不消,但是时间拖得越久便越危险。
玄应下,“是,太子妃,对了,属下有一事禀告。”
“说吧。”她看向他。
“属下一路上留下了暗号告知顾相我们的行踪,相信他应该是快追上来了。”他说着。
夏川槿点头应着,此刻他们的处境的确危险,但是多一个顾城希就少一分危险。
“对了,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吗?”她问着。
玄蹙眉,有些严肃的深思,“事情刚发生,属下与顾相商量过,那几日属下曾在下榻的客栈看到过月华宫的人,而月华宫的宫主传说极其擅长用毒用蛊来控制人,我们推测有极大的可能是月华宫的人动的手,所以顾相便立刻去追查了。”
夏川槿微蹙眉,有些不解,“月华宫?”
玄点头,为她解释着,“月华宫是一个江湖上有名的杀手集训营,那里的杀手个个不见血不收手,宫主极其擅长蛊毒之术,但却从未有人见过,他们还有个少宫主,行踪飘忽,但手段极其狠戾。”
夏川槿眉心紧缩,若真是如此,那么便极有可能是月华宫的人动的手,不然,噬心蛊这种毒寻常人可能连听都不会听到过。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她说着。
玄退出房外。
夏川槿拧了面巾为他擦拭着,“梓琼,你可以听到我说话吗?”她轻擦他的脸颊说着。
没有回应的屋子里,她小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忧伤,脑中似是回想着,缓缓开口,“孩子,是你的……我知你信,所以我怨你,为什么不要他……”
“我不愿见你,因为只要见到你我便会想到孩子……”缓缓说着,泪水滑落眼眶。
一双手却是小心的为他擦拭着身子,“你知道吗?我原以为,我可以放下我心中的唯一,愿意试着接受与她人分享夫君,我原以为,我们会有一个孩子,然后过着很幸福很幸福的日子,我还想过,若是男孩儿,便希望他能长的像你,我可以教他医术,你就教他武艺与诗书,他定会是一个最出色最俊俏的少年,若是女儿的话,我便教她抚琴,你陪她作画……”
她眸子泛着向往,“可是你不要他……”
她说着,床上的颜梓琼合着双目,却从眼尾滑落一滴泪。
她一愣,看着他,拭去泪水,“你听的到,对不对?”
他眼睑微微颤动,夏川槿紧张的看着他,这些日子他从未醒过,心中有莫名的期待,期待着他可以睁开双目。
可是他却依旧没有醒来,她失落的苦笑,“我自问熟读医书,通晓医理毒理,可以救所有人,但是如今你就在我身边,我却束手无策。”
夜里,寒风吹拂,她靠在床沿合目而眠,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颜梓琼,我不是讨厌你,只是太在意你……
天空露出鱼肚白,被她握在手心的手指微微动着,颜梓琼缓缓睁开眼睛,安静的看着靠在床沿的女人,眼底满浮心疼。
艰难的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颊,“傻瓜……”
夏川槿睁开双眸,看着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顿时睡意全无,看着他,难掩激动,“你醒了?”
他吃力的勾起唇角对她笑笑。
她心疼的拥住他,眼角泛着泪花,“……太好了……太好了……”
直起身,小心询问,“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哪里痛?”
他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我……没事……”
她轻咬下唇,“都这样了,怎么是没事。”
“你别哭……对眼睛不好……”无力的说着,没想到这蛊毒这般厉害,现在的他,别说起身,就连说话都觉得吃力。
她憋着嘴,都这会儿了居然还担心她的眼睛。
“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坚定的说着。
他点点头,“我信你。”只不过片刻便又合上双眼似是沉睡了过去。
夏川槿喊着他,“梓琼,梓琼。”
起身,打开房门,吩咐着守在门口的侍卫,“通知玄护卫,我们马上动身。”
“是。”
马车上,他躺在她的腿上,她揽着他,“我们现在去药池谷,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是外婆的家,你应该从未听过……那里一定有救你的办法,过了今晚便能到。”
马车走在有些颠簸的小路上,玄朝着她绘出的手图走着,偶尔询问却也幸是没有出什么差错。
赶着夜路,她几次替他把脉,都发现他的心脉偶尔强劲有力,偶尔浅若游丝,心中不禁着急。
天快亮,玄停下马车,在帘子外询问着,“太子妃,可是这里?”
夏川槿揭开车帘,看着熟悉的景物,“是这里,马上把他扶到屋子里去。”
她撩起衣裙下车,玄立刻上前,把颜梓琼背下马车朝着不远处的竹屋走去。
山谷中央的竹屋依旧翠绿,雅致极了,屋内是依旧维持着似是有人居住过的模样,只是少许积了一些灰尘,一众侍卫打扫着屋子,夏川槿吩咐玄守着他一步都不准离开,一有什么异动立刻来找自己。
药庐内,夏川槿面前一摞高高的医书,她翻找着,一本又一本,直到找到专门研究蛊毒的医书,她立刻翻动着,心中虽急切但却不敢漏下一字一句。
随后赶到的顾城希,看着眼前的山谷,脚边经过之处竟无一不是药草,明明是冬日,但是这谷中竟是温暖如春,草药盛开的花装点着山谷,看着不远处的一间翠绿的竹屋,他提ki上前。
来到屋里,见到屋外的侍卫终是知道没有找错地方,来到屋里,玄抱拳行礼,“顾相。”
顾城希摆摆手,“不必如此多礼,梓琼怎么样了?”走向床边。
玄看了一眼床上的主子,“太子爷路上醒来过几回,但又立刻昏睡,太子妃正在寻找解救之法。”
听玄这么说,顾城希眉心微蹙,川槿也觉得棘手吗?“她在哪儿?”
“在旁边的药庐内,已经快一整天了。”不觉有些担心,这几日,太子妃守着太子爷没有好好休息过,万一累倒的话,他们可怎么跟太子爷交代。
顾城希离开屋子,来到一旁的药庐,看到屋里满屋子的医书被翻乱,想要整理。
“别动。”夏川槿看着手中的医书喊着。
顾城希停下动作,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川槿,别把自己的身子累坏了,你若是有个万一,我没办法跟梓琼交代。”
夏川槿专注的看着医书,“我自有分寸。”说完,起身看向顾城希,“怎么样?找到是什么人下的蛊了吗?”
顾城希点点头,“是月华宫的人,我抓到了当日下蛊毒之人,不过她们当场自尽了,只说……”
“说什么?”她问着。
“她说噬心蛊无药可解。”顾城希说着,面露一抹担忧之色。
夏川槿紧握手中的医书,“我已经找到关于噬心蛊的医书了……”却只说了半句,手中的这本书竟是被撕掉了几页,医治之法只有前半,但就算是这样,她也要试试,她没有时间可浪费。
顾城希闪现一抹惊喜之色,“真的?”
夏川槿看着他,“不过方法只有一半,但我还是要试试。”手暗暗握紧。
顾城希也跟着严肃起来。
两人来到颜梓琼的床前,她坐下,放下在药庐寻到的药丸,白色的瓷瓶里,一粒白色的药丸被取出,“这是续命丹,是外婆炼制的,能保住心脉。”她说着。
顾城希在一旁看的紧张,他轻拍她的肩,“川槿,你可以。”
夏川槿回以一笑,点点头,“我一定可以的。”
“城希,你帮我把他背到外面来。”她说着。
顾城希略显不解,虽说谷中温暖如春,但是……心中有所顾忌。
她开口说道,“屋后有一汪泉眼,泉水常年浸泡药草根茎,是外婆花了几十年的心血炮制的,专门用来对付奇毒的,对蛊虫应该也有效。”
顾城希这才明白,立刻背起颜梓琼走向屋外,一直来到竹屋后,看着眼前冒着白茫茫的热气的泉眼,竟是只有一个浴桶般大小,看着周边盛开的花草,想必定是稀有药草。
将颜梓琼置于泉水中,夏川槿在一旁坐下,打开针包,长约两尺的针包被摊开,各中长短粗细的金针排列在她面前,顾城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多的金针。
夏川槿执起金针,缓缓扎入他心房周边的穴位上,噬心蛊是外婆记载在手札中的,里面记载了将中蛊之人置入药泉中,施以金针护心,然后再在噬心蛊周围施针封住它的走向,而药泉内的药力会渐渐进入中蛊之人体内来催眠噬心蛊,起到噬心蛊沉眠的状态,以这样的状态,噬心蛊便不会再往心脉行进。
夏川槿照着手札上的步骤一步一步,小心的做着,如今稳住噬心蛊的行进是最急迫的,要是它到了心脉就是神仙在世都难以救治。
看着那粒红豆般的蛊虫已然停留在了他上臂之上,原先自己估算的一个月竟是出了差错,中蛊前十五日,噬心蛊只一日半寸,而之后却会加快速度,若是不及时催眠蛊虫,不出三日,必定入心脉而毒发。
夏川槿定定的看着他手腕上的那颗红点,见原本缓慢跳动的红点渐渐停下,定在原地不动,她才松了一口气。
顾城希也露出了安心的神情,“川槿,它不动了。”
“嗯,不过,该怎么样才能将它逼出体外呢……”她思索着喃喃道。
“不能直接取出吗?”顾城希说着。
夏川槿摇摇头,“不能,噬心蛊是攀附在他的经脉中行走的,若是强行取出,噬心蛊会被破坏,但是剧毒会立刻随着血液行遍中蛊者全身。”
她神情凝重,顾城希也同样,握紧双拳,“对方竟如此狠毒,竟要致梓琼于死地。”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