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寂静,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一早,夏川槿起身看着身边空空的位置,心中一抹失落悠然而生,梓琼,她为你挡下这一剑,你是否还能放下她……
梳洗完她便回到了东苑,兰姨见她进来,连忙上前扶着她,“小姐,我听说太子与沈侧妃遇袭了?”
夏川槿点点头,“嗯。”
兰姨蹙眉,“那府里传的是真的?沈侧妃为了救太子爷差点丢了命?”
夏川槿一脸的沉沉,看向兰姨,“兰姨,我去药房,别来打扰我。”说完便走向药房。
兰姨看着她的背,微微叹了口气,本以为就这样安静了,但是风雨欲来也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沈容颜这一剑挨着,说白了,便是多了一张护身符,也是多了一个机会。
凭着她从小便与太子爷是儿时玩伴,在太子爷身边多年,如今又差点为了太子爷送了命,太子爷怎么可能再对她狠心。
夏川槿坐在书案前,拿起金针擦拭着,却是心不在焉,夏川槿,你怎么可以连这点容忍之心都没人,人家为了梓琼差点没命,你却是在这里只想着自己。
她受了伤,梓琼去看她是应该的,你做什么这么小肚鸡肠。
“嘶……”金针不小心扎入她的手指,她轻吮指尖的一点殷红,却是眼中露出真情,自己是真的很担心,从上次阮佳人流产之事开始,自己便对沈容颜心存疑虑。
再连系到上次自己坠崖,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就是觉得事情没那么偶然,让自己更加不安的则是上次梓琼体内残留的药物成份,竟是一种幻情蛊的香味。
幻情蛊会让人服用之人在下意识中眼中浮现心中所想之人,所以,那日他是中了幻情蛊才会那般,即使自己努力的想要不怀疑沈容颜,可是……
阮佳人流产当日,自己确实在小莲身上闻到过红花的味道,暂不说坠崖的事与她有没有关系,光是幻情蛊的事她就绝脱不了干系,那日她在他怀里的眼神如今想来确是对着自己的,她那日看到了自己,眼中是一抹挑衅之意,而自己居然没有意识到。
若是沈容颜真的有这般心机,那……
她蹙眉,自己又该如何应对?难道就这般任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吗?
连着好几日,颜梓琼都没去东苑找过她。
日日往返于西苑与揽月轩之间,容颜伤口引起发烧,处理完朝事他便会去西苑。
坐在床沿,看着蹙眉痛苦的她,颜梓琼拿过小莲手中的汤药,“容颜,喝药了。”
说着放下药碗,托起她的身子,用枕头将她垫起,沈容颜看着她,眼中闪烁着一抹幸福之意,他拿过药汤,舀起一勺,她微微张开口,喝着,苦涩的味道溢满口腔,不自觉的蹙眉。
颜梓琼微微一笑,“不许像小时候一样不喝。”
沈容颜也是笑了,虚弱的开口,“你喂的,我什么时候不喝过……”
两人笑着,沈容颜喝下了整碗的药,从小,自己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将这异常苦涩的药汤喝下。
放下药碗的颜梓琼替她捏捏被角,“我明日再来看你。”
沈容颜笑着点点头,“嗯。”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容颜心中一丝希望燃起,这些日子,他们已然回到了夏川槿没有出现的时候。
“小姐,你这伤……”小莲心疼的落下泪。
她却笑,“我这伤,伤的好……”
颜梓琼来到东苑,见烛火通明的药房便知道她是在那里,兰姨见他,颔首。
颜梓琼径直来到药房,看着坐在书案前的夏川槿,来到她身边,“发什么呆呢?”
夏川槿一愣,看向他,好几日了,他从未出现在东苑,沈容颜的伤,就这么严重?心中浮现一抹不满。“她的伤怎么样了?”看着他问着,却并非是真心想这般问。
颜梓琼来到她跟前,将她揽入怀里,“这些天没来看你,生气了?”却也是看出了她眼中与语气中的不满。
她推开他,定定的看着他的眼,“对你来说,她是什么?”衣袖中的手紧紧握起,自己必须知道,沈容颜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存在。
颜梓琼微微一愣,“对她来说,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他说着。
夏川槿沉默,他没有回答说沈容颜对他来说是什么,而是回答了自己对沈容颜来说是她唯一的亲人,颜梓琼,你这般信任她,我若说了我怀疑她的话,你是会信我还是信她?
颜梓琼看着定定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深思的人儿,上前,再次将她揽入怀里,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吃醋了?等容颜烧退了,我一定都陪你。”他说着。
在她怀里,她却无法安心,淡淡开口,“沈容颜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问着。
颜梓琼一愣,“我与容颜从小便相识,她不似官家小姐般自视甚高,娇蛮,从小,她便很善良……”或是从容颜进了府开始,自己也渐渐与她疏远了些,但她却依旧是那么懂事。
听着他心中的沈容颜,夏川槿蹙眉,“我不喜欢她。”
颜梓琼失笑,“那我从此便不在你面前提起她。”
“我不喜欢你在她身边。”她再次开口道,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便是他刚才口中的那些官家小姐,但她确实是不喜欢沈容颜,她无法撒谎。
颜梓琼一顿,看着她,眼中浮现一抹温柔,“待她伤好再说,可以吗?”
夏川槿蹙眉,没有开口,离开她的怀抱,来到书案前,坐下,“今日,你便先回去吧。”
颜梓琼看着她,心想着或是这几日自己没来陪她,她在使小性子,也没多想。
来到她的身边,俯身吻住她的唇,看着她,“那我先回书房了,我不去西苑。”说着。
夏川槿没有看他,随手翻着桌上的医书。
直到他离开,她一下靠在椅背上,一张小脸满是深思,兰姨来到药房,手中端了一碗甜汤。
来到她跟前,放下甜汤,看着她,“怎么就这么将太子赶走了?”
夏川槿盯着面前的甜汤,“我生气。”
“是因为这些日子太子爷都没来看你?”兰姨说着。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气他如此信任沈容颜。”
兰姨也听出些端倪,“小姐是怀疑什么吗?”
夏川槿看向身边的兰姨,“兰姨,我觉得沈容颜并没有她表面看起来这般温婉无害,我甚至觉得她心机颇重。”
兰姨听着,“小姐怎么会如此想?”
夏川槿这才说出这几日心中所想,“兰姨,上次阮佳人小产那日,我在小莲身上闻到红花味。”
兰姨一愣,微微蹙眉。
夏川槿继续说着,“那日她急匆匆的赶来为我解释,但却是一句句的将我推到角落,无力还口。
兰姨蹙眉深思,很是认真的看着她,“上次我查阮佳人小产的事,查到一半被太子爷截了所有证据,小姐,太子爷知道吗?”难道上次是太子爷明知道是沈容颜而包庇她?若真是这样,那这沈容颜在太子爷心中的地位可就不一般了。
夏川槿微楞,却是摇了摇头,失笑,“刚才我问他,沈容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回答竟是那么确信,他信任沈容颜。”
“不知道当初我离府的时间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夏川槿喃喃着。
蓉蓉从院子里进来,刚好听到夏川槿的话,“说起那段时间,我曾经看到过沈侧妃鬼鬼祟祟的从后院出府。”把手中的糕点放下。
兰姨心中盘算着,若沈容颜的心思真是这般深,那以后的日子恐怕……看向蓉蓉,“当日小姐坠崖,蓉蓉你可知道?”兰姨问着。
蓉蓉微微一沉思,“这件事在府里很轰动,那日,便是太子爷带曦儿少爷回府的日子。”
“那日,府里可有什么异常?”兰姨连忙问着。
“那日……我记起来了,这件事说来也奇怪,当时我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也便没有多言,那日日落之前我便看到一个与沈侧妃很像的背影从后院出去,不过,之后夜里便听府里的侍卫喊着抓刺客,说是沈侧妃被劫走了,太子爷还追了出去呢,之后回来便带着曦儿少爷,还……知道了太子爷坠崖的消息。”
夏川槿蹙眉,看向蓉蓉,“蓉蓉,你看没看清楚,那人是不是沈容颜?”
蓉蓉带着一抹犹豫,却很是认真的说着,“我确定是沈侧妃,因着前几次也见过沈侧妃从后院离开,所以那次我还特意去了西苑找小莲,沈侧妃应是没有在西苑的……”自己说着却是大惊,“那那日夜里被劫走的是谁?”
屋里,夏川槿与兰姨陷入沉思,两人互看一眼,看来沈容颜真的很有问题。
夏川槿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去,兰姨拉住她,“小姐,你要做什么?”
夏川槿看着她,“我要告诉梓琼。”
“你确定太子爷会信?沈容颜如今卧病在床,又是替太子爷挡了一剑,这个时候,太子爷未必听的进去。”兰姨说着。
夏川槿定下脚步。
兰姨说着,“如今先看着,看沈容颜会不会有什么动静,届时我们再应对。”
夏川槿有些不安,若是这些事都与沈容颜有关的话,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对付自己?
蓉蓉看到兰姨的眼色退下了。
“小姐,天寒了,早些回房吧。”说着。
夏川槿点点头。
回到寝室,她坐在床上,却是怎么都没有睡意,阮佳人小产,自己坠崖,再是梓琼中幻情蛊,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也太难以让人置信,如今自己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就像兰姨说的,梓琼不一定会相信自己而怀疑沈容颜。
半月的时间一瞬即逝,颜梓琼处理朝事却是会去探望沈容颜,夏川槿也是日日纠结于要怎么同颜梓琼说。
年后,天一日日回暖,园子里似是瞬间多了一片绿意。
兰姨随夏川槿走在小道上散心。
“小姐,不开心的事就别想了,往后咱们多个心眼便是了。”兰姨说着,要说勾心斗角,小姐绝非个中能手,若是执着的困在这些个问题中只会越想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