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四小眉毛微微扬起,不自觉间露出两个漂亮的梨花酒窝,一身月白的长褂,让他看上去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眉宇之间见风雅。
白三落在最后,穿着苍青色的外褂,一路都低着头,看着路生怕踩死了脚下的蚂蚁,一双大眼含着恐惧和无措。
“三弟,我们要读书了!”走掉的白二忽然转过身来拉白三,笑得依旧傻傻的,声音带着愉悦。
只因为在家时候,他从未出过门,跟着几个哥哥打铁,一天忙到黑,基本没时间出来转悠,只是现下这样他就觉得幸福。
白五一个回头,将白二傻不拉几的笑容看在眼里,无所谓的扭头跟上前面人的脚步,只有手里沉沉的砚台和宣纸让他觉得心安,让他觉得这一切都不是他在做梦。
“白二,拉上白三,你们快点!”白锦苏也听到了白二的傻笑,回头,却看到白三的脸色不太好。
说是半山腰,可是也有一刻钟的路程,白锦苏站在一个小草坪上微微调整呼吸,脚下就是恒山书院,院子里的精致,房屋,大可以一览无余,清亮的白色墙壁,高高的叠叠的房舍,还有那漾起波兰的款款湖面,可媲美当今的花园别墅。
五个孩子是第一次见这般漂亮的房子,像是看戏一般看稀奇,白三的脸色越发苍白,帮着急促的呼吸,找了一块空地坐下。
再往前数十步,就是普贤书院,看上去环境幽静,只是大门看上去有些年成,朱红上斑驳一片,有的地方有些惨白。
几个孩子调皮的在门口玩耍,看上去年龄都跟白一他们差不多,穿着长衫带着东坡帽,白锦苏一见人,就笑了,终于让她找到几分书院的气息。
“麻烦给你们的夫子通报一声,我带这几个孩子来求学!”白锦苏捡着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笑着说道。
那男孩有礼的点头,转身进了书院,白锦苏看到就在风吹起的衣角里,她看到了一块缝制精美的补丁。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老儒生出来,看了白锦苏等一眼,将人迎了进去。
“小姐,是这几个孩子要进书院吗?平日他们学了多少?”方贤达一边走,一边注意观察孩子和白锦苏,有点拿不准他们之间的关系,说是姐弟,这几个娃儿与她可是一点不像,而且恭敬居多,说是其它,又觉不可能。
“他们是我的远亲,平日在家务农,夫子就先让他们上启蒙班吧!”应该有启蒙班吧?白锦苏想先给他们脱盲要紧。
“这时候启蒙,是有些迟了!”方贤达看一眼白锦苏身后的五个孩子,少说这些娃娃有十一二岁,可以想见他们家境贫寒。
“不怕的,现在正是懂事的时候,定比小时候勤奋好学!”白锦苏生怕这夫子不收,赶忙接着话茬儿。
白一,白四,白五视线不自觉的落在白锦苏身上,看她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一个突突,小姐说他们是她的远亲,定是敷衍的话吧!
入学的事情并没有白锦苏想象的那么难,什么考试,什么比试,统统没有,白锦苏交了五个孩子的学费,方贤达也就是他们的校长亲自领着白一他们进了最低年级的班,看着白锦苏还在,回头嘱咐白锦苏可以回家了。
“爹,那白大夫定是不会来了吧?”县衙后院,躺在红纱帐中有气无力的少女,对着床铺神情焦炉的老者抱怨。
詹珊成看看女儿,再看看门口,这都大清早了,白锦苏怎么还不来?陈岩不是说一早就来给妙妙看病的吗?
“小姐,你别着急,想来,白锦苏有事耽搁了,人家现在可是大名医!”陈岩温柔的端来一碗稀粥,小心的放在桌子上,过来抱了枕头将纱帐里的少女扶着做起来。
詹珊成欣慰的看着温和的陈岩,又看看脸上有了笑意的女儿,起身将粥端给陈岩。
“妙妙,陈岩说得对,想来有事耽搁了!”
那瓜子脸的少女闻言,双眸一湿,抬手就打掉了陈岩手里的白粥,哭道:“她能有什么事耽搁,定是不想来为我看病!爹爹,让我死了算了——呜呜呜——”
陈岩昨晚才告诉她,那女子是他以前的未婚妻,定是因为这层关系那村姑不想给她看病,心里怕是巴不得她死吧。
这就是陈岩的诡计,要是白锦苏跟詹珊成的女儿对上,詹珊成再知晓大义,定会为了宝贝女儿与白锦苏为难,他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妙妙,别哭,别哭,她不来,我们再请别的大夫来就是,听说太医院的张太医前些日子在咱平县出现过,只可惜,那时候我受了伤——都是我无能啊!”陈岩当着詹珊成的面,抱着泣不成声的骄人,柔情似水的安慰道。
詹妙妙梨花带雨的眼睛射出一股暗光,陈岩也说,就是白锦苏将他打成那样的,要不是白锦苏不要脸的纠缠,怎么可能因为他拒绝而让人殴打他!
“爹爹,女儿不活了,女儿就要白锦苏替女儿看病!”妙妙抬起头,哭哈哈的望着一向最疼爱她的詹珊成,绝强道。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这就派人去请!”
詹珊成说完话,急忙出了女儿的闺阁,可惜留在原地的两个人,都因为他的话而不满。什么叫请?那样下贱的女子何须用请的!
要是她敢不来,定要了她的命!
“岩郎,白锦苏定是不屑给我瞧病才不来的!”妙妙哭红了一双兔子眼,看着陈岩愣愣出神,一气之下差点一巴掌招呼在陈岩脸上,白锦苏那个贱人,一定是岩郎想着白锦苏那个贱人!
看清妙妙嫉妒的扭曲的面容,陈岩自鸣得意,很好,他倒要看看白锦苏怎么办?
中午,白锦苏在正房吃饭,又来了三个衙役,这一趟算上,这县衙一共派出了五拨人光顾她的小庙,街上的人从他们第一次来就都在议论,后来,大家都在疯传她是个妙手回春的大夫,县太爷的千金想请她看病,可是她摆谱迟迟不去。
“小姐,你就去吧,不然大家指不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