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参大掌拽着她的肩膀象拖麻袋一样将她拖拉了半个幻水宫,扔回寒梅馆的院里。地上零星的皮肉磨破的血痕。
“咣当”铁门关上,冷硬的上锁声。
夏夜微凉,虫鸣打破阵阵空寂。偌大的空殿院落只有羽西雅穿着扯破的薄衫跪坐在几株没几片树叶的枯树藤枝下。身上到处是被山莽的怒气按压的青紫淤痕。大腿的皮则已经拖破红赤赤的血丝混着泥道道陷进皮肉里。
突然枯枝上鸣叫起几声乌鸦的啼叫。
无声的呜咽从羽西雅喉间传出。
她悔不该当初不听父王的话,悔不该跑到禁地按了结界的旋钮。
父皇来接雅儿回去呜。
羽衣族王国的金羽宫。
琉璃的天顶,高大的廊柱。处处透着殿宇的尊严华贵。夏季饱满的阳光透过玻璃穹庐洒在殿里挂着饰品的羽衣族历代大王雕像上。
九扇逍遥至尊椅上,羽衣族国王羽卫龙“啪”地又摔了一方天池玉砚台。
“一群饭桶!酒囊饭袋之流!公主失落人族已经三日怎么还无半点消息。来人,将这几日寻找不利的金羽卫给我拉下去暴晒三天,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大王明察,人界遥远陌生,公主陷落之地王族祭酒还始终无法探到。请大王再宽限属下几天期限。”
金羽卫头领东城急忙叩头。大王并非暴虐之人,这是丢失了公主急过了头。
“大王,那日是尘儿照看西雅不利,以致西雅坠出羽族庇护。尘儿愿带一支金羽卫去人族将西雅带回。”
金殿外急速步入一员紫袍小将跪拜请示。头上高束的鸟状银冠表明,他是羽衣族的贵族。
宝座上的羽卫龙敛目端看眼前的小将:身高八尺墨眉寰眼英挺不凡。
尘儿长大了。颇有兄长少年时的风姿。
当年兄长为了救喝醉的自己遇袭离世。尘儿还在母腹,他便承袭了王位。悉心培养尘儿。
这些年他看尘儿比自己的三个王子都重。
让他去人族历练也好。待他处理完几件羽衣族大事自己也是要亲自去找雅儿的。
“也好。人族狡诈,地貌多样。尘儿要多当心。”
幻水宫的夜色中袭袭微风散发着夏花的醉人香气。
山莽在羽西雅被拖走后已经唤宫人挽起墨发别上金冠,披上明黄暗纹绣蟒薄丝袍走出积云宫。
这一晚春宵被那个会咬人的小野兽一搅合,也没了兴致。
玉姬哀怨的倚在外殿的贵妃榻上,撕着手中的纸扇。贵妃榻畔已经飘了不少扇纸的碎屑。
“羽奴,本宫会记得你给本宫的“好处”。”
山莽负手薄靴走在这月光旖旎的花草径上。突然来了兴致。
“玄机。”
“王上,属下在。”
玄机疾走几步在山莽身侧答道。
“叫宫人退下,你我散步到寒梅馆。”
半夜散步到寒梅馆
玄机富有深意的一笑。
寒梅馆地处幻水宫最偏僻的西北角隔着一道护城河就是宫墙。
河边杂草丛生野花开的绚烂。野猫在里面穿梭呜叫。
寒梅馆显得破败凄凉的矗立在这一片荒芜之中。
山莽勾唇似笑非笑轻启唇角。
“玄机,你的耐饥丸可在身上。”
“回王上,还在。”
山莽伸出大掌,玄机心中奇怪,从袖中掏出一个缎盒交到大王手上。
铁门打开。
夏夜的藤蔓下羽西雅已经靠在层叠的蔓丝碎叶间模糊的睡了。夜虫在她身旁的林丛间唧唧鸣唱。
羽西雅自小就在金羽皇宫的花园里野玩,靠着树根枝桠睡个觉倒是习以为常。
山莽在她身前停下脚步,负手而立垂下凤眸低头寻味。
她娇艳的小脸还未脱顽皮的稚气,浓密的睫毛下挂着几滴没风干的的泪,在月下泛着晶莹。
许是被点了穴道不能动还伤了腿,令她梦中时时的挤皱好看的眉毛。
“玄机,点上火烛。”
山莽俯身长臂一伸将羽西雅打横抱起走进寒梅馆那古旧的内殿。
羽西雅梦见在冰冷的河中水突然一件温暖的羽毛衣披在身上令她凉成浅粉色的唇瓣抿出笑意抱紧了身上的外套。
山莽的脖颈被她娇小细腻的手腕紧紧搂着。胸脯隔着薄衣贴着她凉而软柔的脸颊。心尖酥地划过一点异样的感觉。
步入内殿将她放在硬榻上。烛光里四顾左右没有铺盖,这榻上竟还长着小草。
玄机在后举着灯笼,心里嘀咕:王上反常啊。庆幸,好在方才没难为这女娃,看样子大王……
凉硬的榻和突然掉落的温暖外衣令羽西雅一个激灵从瞌睡中醒来。扑闪几下睫毛,正对上山莽欲抬起的脸。顿时怒火重燃。
“呀!混蛋无耻强盗,你还撵到这里来欺负我了!”
羽西雅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将山莽压在身下,骑在他的身上抡起小拳头雨点般砸向山莽的胸脯肩膀脖子脸。
“叫你抢我羽毛衣,叫你不让我睡觉,叫你不让我吃饭,叫你点我穴道本公主修理你这个无耻混蛋。”
羽西雅也是练过功夫的。拳头比一般女子是有力道,但是对山莽这样强健威猛,身怀绝技的男子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
山莽被她的清醒和突然爆发闹了个小愣神。
仰在榻上看骑在他肚子上的小女娃在他身上野蛮的落拳打骂叫嚣。尴尬和怒气上涌,简直胡闹!令他刚才的怜香惜玉之心全无,帝王的威仪尽失。
最要命的是那种温香软玉的触感竟然他还身下一紧。
一把扯开她丢到地面冰了脸。
“玄机,带去内侍监烙印“羽奴”二字。”
后院的枯井里两宫女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倩儿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透过没盖严的井盖的一丝丝光亮看见绿萍还歪在自己腿上流着哈喇子吧嗒嘴睡的正香。
“诶,绿萍,快醒醒。别睡了这又不是卧室。”
倩儿推推绿萍的身子轻声喊。
“哎呀,没到时辰呢,再睡一会。”
绿萍咕哝一句换个姿势又呼噜上。
倩儿本是温和的性子推了她几次眼见推不醒,干脆皱着眉头拧几把绿萍大腿上的肉
“快起来了,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呢。万一玉姬娘娘来了”
“谁?玉姬娘娘?在哪?”
倩儿话音未落,绿萍倏地揉着眼睛就坐起来
“玉姬娘娘来了?艾玛赶紧的。”
倩儿噗地笑了无奈摇摇头。
“你再不醒玉姬娘娘就来了。”
“唔知道了。”
绿萍等把眼睛揉开了才想起来这里是枯井,昨半夜躲进来的。
“艾玛,怎么出去?外面什么时辰怎么样了也不知道。”
“绿萍,我瘦分量轻,你先把我托举出去,然后我找梯子来接你出去。”
“哦,好吧。”
绿萍站起来肚子一阵咕咕响。
“唉,饿着肚子还得托着个大活人。都是那磨人的主子啊。对了,那主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羽西雅冷汗淋漓趴在内殿那长草的硬榻上。
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幻觉。痛彻骨髓的伤口和屈辱令她的泪水没有停止过。
浑身的神经仿佛都凝聚在背部肩胛的烫伤处。连深吸口气都是奢侈。
刚才烈日下内侍监的铁烙毫不留情的在那自她打母后的娘胎里生下来就没受过一点磕碰的娇嫩肉皮上刺啦啦烫下“羽奴”二字。皮肤的焦糊味刺鼻的冲到羽西雅的鼻端。
烙烫到一半她便默念着“父皇快来救我”剧痛的昏死过去。
旁边的宫监兜头一盆冰水,将她刺激的一阵战栗不得不清醒。
泼水的宫监不知道的是那桶里的冰水已经被积云宫的玉姬娘娘吩咐收买过的宫监加了大量的井盐。只一滴洒到伤口上都会钻心入髓的疼痛,何况是一桶。
“啊”
羽西雅失声尖叫。凄凄惨惨。泪水模糊了她只能俯视地面的视线。
冰水混着血污将她的湿发一绺一绺的披散在原本白皙柔美的背上。
干涸的地面滴嗒嘀嗒落下从她身上滑落的血水。顷刻便被骄阳蒸发徒留下暗红的印子。异味招来嗡嗡的蚊蝇围着羽西雅打转。
“叫什么叫!就你金贵?一个下贱的官奴这点疼都忍不了。”
被玉姬娘娘收买了的刑烙铁的宫监用带钉子的朝靴不顾头尾的踢打羽西雅的身体。
“呀呀呸!断子绝孙的阴阳人你等着,我羽西雅有命在就不会放过你。”
羽西雅气得肝胆俱裂七窍生烟!
耻辱!绝对的耻辱!
银牙咬碎。都怪那强盗贼王,我羽西雅一息尚存就不会让你好过。
全身被绳索缚在条凳上没法反抗只能龇牙怒骂。
“来人,这官奴竟如此嚣张。掌嘴!”
宫监吼道。
一边的青果掳起袖子抡起巴掌“啪”地一大嘴巴打在羽西雅的粉面上。嘴角立刻渗出血迹。
“哼哼,你这贱奴,今儿个落在我手里,左右开弓的面包扇可是我最拿手的。这就给你扇个够!”
说罢抡起胳膊。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