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这贼王倒是言而有信。
不过，等等。他说的三日后？熬得过百糕宴？
百糕宴当然熬不过。进了地牢正好三日。
哼。原来一切都是他贼王预谋的他和他的奸妃商量好的。哼。
羽西雅方寸有点乱。
绿萍已经奄奄一息，必须尽快去大圆殿看看她情况。
可是现在竟然住到了乾坤殿，必定有人监视她的去处。
怎么去？
“瑞玉，你给我带的这头钗就是公主级别的吗？我没记错的话，王上曾说，他日住到乾坤殿暖心阁，待遇等同公主。公主的头钗连玉石都没有装饰吗？”
“这”
这些首饰钗环都是玉姬娘娘批条司宝监送来的。其实她也觉得这钗环太简单了点。瑞玉红了脸。，小声诺耶着
“公主，这都是司宝监拿过来的。”
“哗啦”
羽西雅黛眉竖起，美眸结冰。扬手一挥。钗环首饰珠链纷纷落地。
抬手将梳妆台一怕震得菱花铜镜乱颤。
“本公主天生金枝玉叶。在此又有你们王上御封。什么珍奇宝贝没见过。什么金玉宝石没带过，竟轮得到尔等来欺负我。去，你们两个一起也是个伴儿，将那司宝监执事给本公主请了来。我倒要问问你们乌冥国陌水宫的宫规有没有一条是欺瞒主上的！”
瑞玉此番是见识了羽西雅的不同凡响。一点不受气啊，上位者的风范。
刚刚升出来的那点轻薄心立时吓得无影无踪。
急忙和瑞茗一起跪下，垂下头。
“公主息怒。不是奴婢们有意的。实在是司宝监拿来啥奴婢就得接着啥。”
“既然如此，本公主就命你两个速去将那司宝监请来，没听懂吗？”
羽西雅音色虽然柔婉但是凌厉起来不少一点威风。
司宝监，那是宫里二等女官。主子您只是个没受封的羽奴虽然待遇象公主。您这个身份，我们哪里请得来司宝监啊。瑞玉，咬唇琢磨。
“去！”
羽西雅再次泡袖一挥甩在瑞玉的身上。
“是。奴婢这就去请。”
瑞玉忍着泪和瑞茗爬起走出暖心阁内殿。
羽西雅随着她俩的身影找到偏殿的出口看他们消失在殿外回廊。
急忙走进瑞玉的小间寝室里从她柜子里翻了一套二等宫女的宫服套上。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乾坤殿。
大圆殿的方位不知在哪。对这陌水宫，羽西雅依然陌生。
据她猜测，肯定是在荒凉之地。那么寒梅馆就够偏僻的了。应该在那边找找吧。
正是早上各宫妃子起身用膳的时间，宫廷里的闲人并不多。
绕过散发香气的桂木的廊坊，廊边的菊花兰草，青灰的砖地。沿着上次偷袭御膳房时绿萍侦查来的小路，穿越小山坡桃树林。不时有灰褐耐冷的鸟儿在草间寻寻觅觅。
羽西雅一路比较顺畅的跑了半个时辰左右来到寒梅馆附近。
大圆殿，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一群将死的人，被仍在一处破屋。应该有呻吟之声吧？
站在坡上放眼望去，几棵金黄了叶子的红枫间一个小太监手揣怀里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往寒梅馆旁侧的路径走。
羽西雅微微蹙眉。既然他神态慌张急迫可见是去不可明说之处。
问他是最好的人选了。
瞅准了小太监的方向屏住气跟在他后面五十米左右。
拐过寒梅馆就是一片灌木。然后穿过，空间突然宽敞喧闹仿佛另一个世界。
是一片很大的院落。院门敞开着。里面有一处大染池子。
院内院外都有走动的宫人。花花绿绿的锦帛衣衫有规则的悬挂在院内院外的架子竹竿上。
浣衣局？
羽西雅脑海跳出这三个字。
小太监走近那院落躲在一粗树后观察片刻待无人走动后拢起双手吹出几声朱叫。
这种鸟叫声很嘹亮特别。羽西雅还是第一次听见。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从院子里走出一个吃力的提着巨大竹篮的宫女，竹篮里放着几条深色的帛匹。
宫女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和羽西雅差不多但是瘦小枯干，小手由于长期在皂碱水里浸泡远远看都是泛红破皮的。
她擦拭下竹竿架子开始藏青的长帛，长帛越拉越长最后来到那株粗树后。
小太监急速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在掌上摊开。香气四溢的鸡腿还冒着热腾腾的烟气。
宫女看了小太监一眼也不答话拿起鸡腿就咬上一大口，迅速咀嚼着腮帮子完全被肉质撑满。
“咳。见者有份，这样吃独食不好吧。”
羽西雅从拐角处蹭地蹿出来。
“呃”
小宫女毫无防备吓得脸色发青嘴里的食物来不及咽下当场就噎得几乎要窒息。太监急急给她捶背。越捶越噎。
羽西雅拂开太监的手立即手指捏住宫女的合谷穴。小宫女“嗝喽”半天才缓过神来。
“我是要你的鸡腿不是要你的命。”
羽西雅见她好转抱臂打趣。
太监和宫女见羽西雅穿二等宫女的衣服又有乾坤殿的标志，吓得双腿打颤慌忙跪下来。
“小环愿意为姐姐做任何事只求姐姐心软留情，不要告发。”
“在这深宫里耐不住寂寞此处私会，你们犯的可不是小事。”
“姐姐误会了。”
小太监苍白了面色急急解释。
“小环是我的妹子，只因家境寒酸进到宫里也没钱打点被分到浣衣局，饮食也不周全得了气亏的毛病。小的实在是心疼妹子就擅自留下自己的伙食来给妹子补补身体。姐姐看着面和心善，还望姐姐嘴下留情，不要说出去。马蛋儿日后定当回报姐姐大情大义。”
“马蛋儿？你的名字？”
“恩。”
马蛋红了脸。穷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响亮的大号，爹妈故意起个赖名为了好养活。
羽西雅本想放声大笑忽想到此处不合时宜。紧紧抿起笑弯的嘴角。
“马蛋儿，你在哪个宫做事？”
“姐姐，马蛋儿本来在静妃的浅月阁，刚被全公公调到御膳房烧水。因此之故才能分到两个鸡腿带给妹妹。”
“恩。好。你们真兄妹也好假兄妹也好。我日后自会查清楚的。既然如此求情，本公本宫女也不难为你们。只是不如你们与我交换个人情。也不难办，小环你们浣衣局有个新来的宫女倩儿吗？”
“倩儿？知道，寒梅馆来的，她和我一个屋子睡，伤口一直没好利索，受了井水的寒气正发寒热呢。”
寒热！
说的羽西雅的心揪起来。她从太监手里拿过那剩下的一个鸡腿。
“你可有办法带她出来或者带我进去见她？”
小环人虽小倒是机灵。她看下四周除了染池那边围着一群宫女在听执事的演示染衣法。浣纱的宫女，捣衣的婆子都匆匆忙自己手边的活计。
院角倒也空当。
小环拿起一捆素青的帛匹在树皮上蹭点灰土放回篮子。
“姐姐且说是乾坤殿里查看衣物的跟我进去，然后找机会进巷房。”
羽西雅接过篮子，马蛋儿急溜再次跪下
“马蛋儿再次恳请姐姐为我们兄妹保密。此中情义马蛋儿他日定当图报。”
羽西雅点点头
“恩，小马蛋你赶紧回去吧，本公本宫女记住了以后有事会去找你哒。”
随那小宫女进了浣衣局的大门，一路向后院走。
“怎么回事小环？大早上就磨磨蹭蹭。景阳殿的单子还等着你呐。”
“哦哦。桑姐姐我才完那套，这不树上蹭到灰土了，还要回后院再洗一次。马上就洗景阳殿的啊。”
“恩。饶是看你平日手脚倒是利索的。暂且就不说你。这位是哪里的姐姐啊？”
数落完小环的宫女转身瞧见羽西雅的二等宫女服，眼里荡出笑意。
还没等羽西雅回话，小环抢着说。
“桑姐姐，这是乾坤殿的姐姐来看看中秋用的纱浣好了没。”
正好解了羽西雅的围。羽西雅佯作矜持的冲搭话的宫女点点头转身继续向后院走。
叫桑的宫女撇撇嘴却又满含羡慕的望着羽西雅的背影：乾坤殿当值，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哪一日凑巧被王上看中了去临了幸，封个夫人，美人什么的也算没白进宫一场。不像我们在这浣衣局就算混的再好，也是苦力。青春年华空空老去。
唉。忽然后悔没有问问这乾坤殿的姐姐叫什么名字的。
直走到阳光射不进的墙边一排矮房停住。整个院子好像笼在一片灰色的阴暗中，门里一棵海棠树被风吹雨打呈深暗的老绿色。
“姐姐，这是我们没等级的宫女住的院子。进去左手第二间合住的铺子。倩儿就在那。”
“恩。好，今日之事。本宫女不会在追究了。你放心。但倩儿在这一日要劳烦你照顾一天。”
“恩恩，小环和倩儿宿在一铺自然要关照。”
刚转进大门就听见第二间的房里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喘声。
“水有水吗呜呜呜”
就是倩儿的哭声。怎么竟然连喝的水都没有？
羽西雅心口发酸，连忙扫视了一圈其他房间，找到一个陶瓶陶罐，倒了杯水走进去。
落进视线第一眼，羽西雅心口的酸就变成眼底的酸强忍着泪把杯子递到倩儿手里。
倩儿穿着破旧的浣衣局低等宫女的粗布衫倚在墙角的硬榻上。
脸烧得象熟透的柿子，呼吸都是那么粗喘沉重。原本水汪汪的杏眸此刻闭着模糊的满是眼屎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