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吐了口气,惊喜发觉自己能开口说话了:“你是谁?”
那人并不搭理,低着头做完手中事情,捧着香鼎退出马车。
又不是什么美男子,拽什么?
秦惊羽低哼一声,方才他开窗的时候,自己随意一瞥,已经将其面目看得清清楚楚,人过中年,细眉细眼,很大众化的一张脸,估计扔在人群里直接是石沉大海,回头率为负。
车外,两人对话声低低传来。
“魏先生,我们为何朝北而行,明明该……”没听错的话,应该是那赶车的车夫。
“嘘……这是二爷的意思,执行就好,不要多问!”是先前在城门处听到的中年男子的嗓音。
二爷?
秦惊羽听得一头雾水,自己又惹上了何方神圣?
稍一走神,就听那魏先生又道:“前方接应的人手都安排好了?”
车夫答道:“是。”
魏先生道:“那好,我们就在此地暂歇,等着二爷前来汇合。”
车夫问:“二爷为何不与我们同行呢?”
魏先生笑道:“二爷在城里造势,将军府的人马到处搜寻,乱得不行,我们才有机会带人出城。”
车夫赞道:“二爷心思缜密,真乃天才!”
魏先生道:“不过,那将军府的公子也非等闲之辈,据说一路紧盯,二爷想要脱身,只怕不易。”
沉默了下,车夫叹道:“二爷最近几年忙于大事,武功落下不少,否则怎会比不过那姓雷的小子……”
魏先生道:“不过二爷的益阳功倒是精进了许多。”
两人大笑,又絮絮叨叨说些另外的琐事,都是她从未听过的地名人名,听在耳中,概念十分模糊,只感觉他们是随从,上面有一个二爷,绑了她要去很远的地方,至于几人的真实身份,比起向荣三人,难猜多了。
过了一会,魏先生又上车来,手里提着只水壶。
秦惊羽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却仍装作手足无力的样子,怔怔望着他。
魏先生动作轻柔扶她起来,水壶还算体贴地喂到唇边。
秦惊羽咬唇,有丝犹豫。
魏先生瞟她一眼,笑道:“放心,水里没毒。”
秦惊羽抿了下,果然没有怪味,这才大胆喝下一大口。
魏先生又取了个布包,放在她旁边,转身跳下车去:“等下手脚能动了,就自己拿着吃。”
等他走得不见,秦惊羽自己坐起来,伸手摸了下布包,小心揭开,是两只温热的烧饼,肉香扑鼻。
这待遇,看起来还不错。
窗外的日光越来越亮,转眼已是正午,秦惊羽腹中饱胀,索性小睡一会,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骏马奔驰的声音,蹄声密如骤雨,正朝自己所在之处奔来。
一抬头,车上门窗又是关得严严实实。
蹄声渐近,外间车夫的声音惊喜叫道:“是二爷!”
又是二爷?
秦惊羽一下子跳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掀车帘,手指触及,忽又停住。
那蹄声越来越急,终于,马儿一声长嘶,似是被轻轻挽住,停在离马车不过十几步的地方。
“属下见过二爷!”
两人疾步过去见礼,来人并不说话,就听扑通一声,似有重物坠地,还伴随着闷哼之声,然后就听得蹄声得得远去。
就这样走了?
秦惊羽心头一惊,握住车帘正要拉下,却觉身后骤然一亮。
“进去!”
黑影一闪,有人被推了进来,扑倒在她身上。
秦惊羽正要挣扎,突然嗅到一丝浅淡的香气:“燕儿?”
腰间被少年柔软的手掌紧紧抱住,来人靠在她肩上,重重喘气。
“殿下,我终于……找到你了。”
少年看起来十分虚弱,刚说完这一句,就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燕儿!燕儿!”
秦惊羽扶住他的肩膀,着急低喊,不想却摸到一丝黏湿,血腥气随之而来。
他受伤了?
要不是因为自己,他怎么会与人拼命,怎么会受伤!
胸中怒气上涌,一口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实在克制不住,将车板捶得震天响,大骂出声:“该死的乌龟王八蛋,有胆就冲着我来,缩头缩脑,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声刚落,就觉马车突然急急起步,发了疯一般飞驰,一个没抓稳,两人齐齐朝前扑去。
鼻尖撞上少年的胸膛,秦惊羽惨呼一声,好痛!
想不到平日看起来如此瘦削的身躯,竟跟个铁板似的,痛得她龇牙咧嘴,正嘶嘶吸气,忽闻车后传来铮铮蹄声,似有大队人马追赶而来。
这,又是谁来了?
秦惊羽摇头叹气,剧情越来越复杂,此时也懒得去理,当务之急还是抓稳坐好,免得在这一阵强过一阵的颠簸中跌倒撞伤。
刚直起身,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马车又朝另一个方向倾晃过去,秦惊羽啪的一声,扑跌过去,摔坐在燕儿身上。
“殿……殿下……”
燕儿大概是被撞醒了,努力撑起身子,漆黑的瞳眸中闪过一丝茫然,想要伸手来扶,却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被生生压在下面。
这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两人半躺在车板上,她在上,燕儿在下,她勾住他的脖子,他扶着她的腰,以跨骑的姿势贴在一起。
前路茫茫,后有追兵,马车颠簸飞驰,车厢里就听得此起彼伏的喘息声,说不出的暧昧与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