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明白。”
“还有……”
秦惊羽翻个白眼,终于爆发:“雷婆婆,你要不要把我打包一起带去?”
雷牧歌点头,咧嘴大笑:“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这个都知道!哈哈哈……”
看着他步履飘忽,越走越远,秦惊羽心头一颤,一句话根本没经过大脑,就那么喊了出去。
“雷牧歌,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你在军营里,一定要守身如玉,否则……我跟你绝交。”
雷牧歌打了个酒嗝,没有深究,只大笑点头:“遵命,殿下。”
月色如水,誓言如风,荡涤着若有若无的离愁。
黑沉沉的宫墙下,有两道人影远远站立,闻听此言,相视而笑。
老人嗓音清迈,中气十足:“这就是你给我物色的外孙女婿?”
穆云风喜不自禁:“是的,爹爹,他叫雷牧歌,年方十六,文武双全,是大将军雷陆的独子。”
“嗯,看起来是不错,不过——”
老者顿了下,望向自己身后冷漠孤傲的少年,不无惋惜道,“我带来的这个,又怎么办呢?”
燕儿遣离,雷牧歌也走了,原本轻松自在的生活,似是突然间坍塌了一角,曲终人散,空无支撑,尤其寂寞无聊的时候,心里难免想念得紧。
在郁闷了几日之后,终于想通,也罢,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也该继续她自己的修行了。
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只是表面,实际上,她并不想做个柔弱无用的人,这个身子体质受限,不能习武,那么,要想强大,第一步,必须认真学习知识,密切关注时政……
于是,上课再不调皮捣蛋,装作瞌睡的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个字不漏记下韩易所讲的内容,越听越是啧啧称奇,雷牧歌说得不错,别看这老头古板迂腐,肚子里还真是有货。
没事的时候,则是抱着燕儿留下的几大本字帖,自行研习,融会贯通,再时不时问下汝儿或者琥珀,如此一来,又识得许多生字,虽进步缓慢,但有胜于无,也感欣慰。
唯一不安的,是每次去慈云宫向太后周氏请安,心底忐忑犹生。
总觉得这位皇祖母目光有异,尤其是她单独面对的时候,总是拉着她的手,有意无意询问她的功课作业和生活起居,表现得甚是关切,对于她的回答却又反应淡淡,毫无作为。
头都想痛了,也没想出自己哪里出了纰漏,只得作罢,静观其变。
这日御书房上课完毕,除了年幼的秦昭玉之外,其余三位皇子被领进了未央宫,接受皇帝秦毅的召见。
出门的时候,秦湛霆和秦兴澜面带笑容,神采奕奕,只秦惊羽闷闷不乐。
秦湛霆回头看她一眼,哈哈大笑:“三皇弟,你可小心了,要是在阙非殿听朝还打瞌睡,父皇准饶不了你!”
秦兴澜淡然笑道:“这确是个问题,要不,让穆妃娘娘煮点提神汤给你喝?”
秦惊羽点点头,苦着一张小脸,唤了汝儿移步而去。
甬道漫长,两人默默走着,忽闻顶上风声骤起,虽然细微,却入耳清晰。
秦惊羽惊诧抬头,宫墙上碧眼闪耀,一道矫健的黑影只停留了一瞬,便是转身飞一般掠过,随即隐身不见。
刹那间,身上寒凉,汗毛竖起。
“汝儿,那是什么?”
汝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愣愣朝上看:“殿下,没什么啊。”
“哦,大概是我看错了。”
秦惊羽垂眸,最近心事重重,睡眠不好,都出现幻觉了吗?
刚才,她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只狼……
连声叹息着回到明华宫,还没进门,就见宫人内侍都远远立在殿外,大殿里蓦然多出一道清瘦身影,正和穆云风低低交谈。
穆云风一见那殿门口徘徊的少年,扬声叫道:“羽儿,快过来见过外公!”
外公?闻名天下的神医穆青?
秦惊羽大喜过望,赶紧一溜小跑奔进门去,跪拜磕头:“羽儿见过外公。”
穆青一身青色长袍,脚下是双布鞋,面容清俊,须发花白,威严中带着慈祥,笑眯眯扶她起来:“羽儿又长高了,还胖了,看样子,你娘把你照顾得不错!”
秦惊羽对这位外公一见就喜欢,丝毫不觉生分,挽着他的手臂笑道:“母妃弄了好些药汤补品给我吃的,我都吃腻了,一闻着那药味就反胃。外公,我的病早好了,可不可以不用再吃了……”
“好什么好!”穆云风皱眉,低声叱道,“我方才还在跟你外公说呢,这失忆症,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复原状?”
秦惊羽心头一跳,避开穆易投来的眼光,讪讪笑道:“那个,母妃别担心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说不定过一阵就想起来了。”
“羽儿,把手伸过来,让外公给你看看。”
穆青面色严肃,一声令下,秦惊羽只好乖乖把手伸过去,让他把脉检查。
还好,穆青审视半晌,也没发现有何异常,对穆妃嘱咐几句,又转头回来,奇道:“羽儿方才在殿门外连声叹气,是何道理?”
秦惊羽踌躇了下,郁郁道:“不知怎的,父皇让我以后跟两位皇兄一道,每隔三日就去阙非殿听朝。”
穆云风吃了一惊:“这是你父皇亲口说的么?”
秦惊羽点头:“正是。”
穆云风急得来回踱步,忧心忡忡:“听朝参政,不是要把羽儿摆在皇位争夺的台面上吗?爹,你说这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