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他这样一番动员,坚定霸道,着实鼓舞士气,不过,她在迷惑中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试问,女子如何为帝?!
“不用说了,我现在挺好的,无忧无虑,日子过得开心又自在……”
“三殿下!”
雷牧歌着急一声低吼,秦惊羽懒得与他多说,只裹紧了肩上的披风:“我很冷啊,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回宫去?”
“自然要送的。”
雷牧歌口气软了下来,长叹一声,将她扶上马背,缓缓朝来路而去。
秦惊羽默然坐着,感觉到他身躯僵硬,暗自好笑,自己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谁能奈她何?
夜色渐浓,繁星点缀天幕,原野里一片寂静。
有微微的风,轻拂面颊,温柔如斯。
两人相拥驰骋,没人知道,被他们抛在脑后的某处山坡之上,一人默然伫立,任山风吹得衣袍鼓荡,发丝飞扬,只极目远眺,静静的,有如雕塑。
“那个燕儿,当年不是被遣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秦惊羽正贪看沿途夜景,不妨他突然发问,怔了一下,这才答道:“我同意他回来的。”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他只是请假回老家奔丧,一个来月就回来了,我一直在考验他,这小子就是心眼多了些,别的也没什么。”
雷牧歌瞥她一眼,淡淡道:“你很维护他。”
“哦?”秦惊羽笑道,“我一向任人唯贤。”
“他只是个太监——”
“太监,也是人。”
雷牧歌再次蹙眉,却也不再说什么,搂紧她的腰,策马前行。
一路都不说话,就听得风声呼啸,夹杂着些许雨点,斜斜落下。
雨越下越大,雷牧歌把披风扯起来盖住她的头,同时加快了奔行速度,终于赶在子时前回返宫门。
黑暗中,有人提着铜灯,撑把大伞立在门内,秦惊羽远远望见,只觉那身影比往日矮胖些许,不由微怔,竟然……不是燕儿!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那人影喜滋滋过来,将伞撑在她头顶,却是汝儿,“穆妃娘娘正等得着急呢,一直不肯歇下。”
待宫外验过腰牌,与雷牧歌匆匆道别,秦惊羽拉起汝儿大步就走。
“我母妃还没睡?”
“是啊,四殿下走后,娘娘一直在寝宫等着殿下。”
身后跟着一队换防的宫卫,秦惊羽也不便多问,只点了点头,健步如飞,心里却有一丝淡淡的惶然,仿佛有什么不可预知的事件正逼到身边。直到走到明华宫外,看到殿内明亮的灯火,才定下神来。
“母妃,我回来了。”
殿内一声欢呼,琥珀快步奔出来迎接,笑道:“殿下若是再不回来,娘娘可要生气了!”
秦惊羽吓了一跳,却看见穆云风正靠坐在软榻上,安然含笑望着自己。
“可是牧歌送你回来的?”
“正是。”
穆云风闻言,朝左右侍奉之人挥手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给殿下准备热水沐浴,另外,给殿下留的宵夜凉了,去温下再端过来。”
“是,娘娘。”
殿中宫女内侍尽数被支走,秦惊羽刚坐上榻去,就听得穆云风欢喜道:“昭玉回来说你和牧歌在一起,我还有丝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昭玉来过明华宫?
心里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信口道:“是啊,他今日在演武场上出尽风头,被父皇御赐大夏第一勇士的封号。”
穆云风微微颔首:“牧歌这次赶回来参加大赛,想必也是你父皇的意思,对这孩子,他一向是很欣赏的。”
秦惊羽扁嘴道:“准女婿,他能不欣赏?”
穆云风看她一眼,笑道:“这话,我怎么觉着酸酸的呢,是我听错了么?”
“怎么可能,当然是母妃听错了。”
秦惊羽耸了下肩,对于这位执着的母妃很是无语,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没放弃与雷府联姻的念头,而自己,现在的生活正如鱼得水,热火朝天,实在没有撬墙角的必要。
“天不早了,母妃早些歇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
“你呀,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穆云风神情郁郁,拉着她的手,只是叹气。
两人又随便闲聊几句,坐了略略一刻钟的样子,秦惊羽就起身告退,返回自己寝宫。
汝儿候在门口,琥珀正在内室放帘铺床,浴室里热水已经放好,案几上是温热的甜品,秦惊羽左看右看,仍觉得屋里空落落的,似乎少了点什么。
“对了,燕儿呢?”
琥珀闻声抬头,奇怪道:“燕儿不是跟殿下一起出门的么?”
“他和四殿下一起回来的呀——”秦惊羽看着她诧异的神情,心头一个咯噔,低叫,“怎么,燕儿没回来?”
琥珀与汝儿相互望望,异口同声道:“没有啊。”
“糟了!”
秦惊羽一拍脑门,疾步奔到窗前,看着外间漫天风雨,心下一沉。
自己可以对天发誓,真的不是见利忘义重色轻友,可是怎么一看到雷牧歌,就把燕儿给忘了呢——
这风急雨大黑灯瞎火的,他该不会还在那山林之中吧?
燕儿失踪了。
次日课业结束,秦惊羽急急返回明华宫,揉着惺忪的双眼,坐在案前听着汝儿的汇报。
“怎样?”
“回殿下,我去各处宫门都打听过,并无回宫记录,燕儿……一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