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队伍是羽林郎,事情就好办多了,秦惊羽朝燕儿比个手势,口中高声道:“我是三皇子秦惊羽,叫你们上司来见我……”
正在脑中回忆宫禁羽林郎最高长官的姓名,突然听得山口那一片铁甲寒光之后,有人低呼一声:“你真是三殿下?”
“是啊,如假包——”
最后一个换字还没吐出,就听得一声如雷欢叫,一道英伟挺拔的身影策马而来,闪电般驰到面前,姿势矫健,翻身下马,一个箭步奔上前来。
“殿下,你没事吧?”
风尘仆仆却难掩其英姿,略显憔悴的俊脸上眉开眼笑,倾洒暖暖阳光,是雷牧歌!
“我有事,当然有事!”秦惊羽看着四周围拢过来的士兵,暗地掐了下手背,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呜呜哽咽,“我不过是邀几名朋友游山玩水,居然遇到山崩,要不是燕儿忠心救主,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燕儿……”雷牧歌淡淡瞟了一眼牵牛的少年,侧头唤道,“一舟,你来帮殿下看看,可有哪里受伤,就地处理。”
“好的。”李一舟答应着,背着个笨重的药箱匆匆过来。
秦惊羽吓了一跳,使劲摇头:“不用,我好好的,一点都没伤着,倒是燕儿,你给他看看!”
李一舟闻言转向那牵牛的少年,上下打量,呵呵一笑:“又是你,真是好久不见……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燕儿退后一步,摇头道:“我没受伤。”
李一舟也不勉强,望着雷牧歌,等他下令。
雷牧歌没有理会,而是朝秦惊羽张开双臂,笑脸相迎,语气温柔:“殿下,救助来迟,是我不好。穆妃娘娘已经急坏了,我这就护送殿下回宫吧?”
“对,对,速速回宫!”
秦惊羽想到有孕在身的母妃,心急如焚,这一回,却是不假思索向他伸出手去。
身子瞬间悬空,又被人稳稳接住,下了牛背,刚一骑上骏马,就想起一事,急急询问:“跟我同行的还有三位朋友,还有汝儿,他们怎样了?”
“汝儿没事,就擦破点皮,就是他回城报信,我正好在城门处遇到,至于你那几位朋友,汝儿也提到过,说看见他们躲石头的时候跌进了山涧。”
秦惊羽心头一沉,咬唇道:“先送我回宫吧。”
“好。”一双手臂环住她的纤腰,紧扣缰绳,啸声清越,“羽林郎听命,全速返城回宫!”
“是!”
兵士得令,骑兵齐刷刷上得马去,铁蹄铮铮冲在前方,步兵亦是昂首阔步紧随其后,场面十分威严。
不是她贪图荣华富贵,但是瞧瞧这待遇,与方才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啊!
身下是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背后是阳刚英俊的少年将领,阳光明媚,微风拂面,被众多士兵簇拥围合,秦惊羽飘飘然的同时,亦不忘回头叮嘱一句:“燕儿跟上,别再走丢了,要不是为了找你……”
声音蓦然顿住,秦惊羽捂住嘴,满头黑线,怎么这样聒噪……
“是,殿下。”燕儿会心一笑,爬上牛背,不甚熟练地吆喝着青牛随大队伍前行。
雷牧歌听得分明,剑眉拢到一起,突然瞥见她头上的草冠,一把摘下,随手扔了出去。
“哎,你——”这个雷牧歌,太霸道了吧?!
雷牧歌面色一整,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肃穆。
“殿下在落月山失踪之事已经惊动了皇宫上下,这一次我也无计可施,与其担心这草冠,还不如好好想想回宫之后如何应对吧。”
草冠坠地,被飞驰而来的马蹄踏上,四分五裂,不复原形。
一如之前,那自由闲散的时光……
御书房里,韩易端坐堂前主位,侃侃而谈。
堂下却有一人心不在焉,不时望向左侧的墙壁,又瞟眼旁边的座位。
悬挂在墙壁上的水钟标时箭尖刚指到午时,漏斗立时翻转,带动铜架上的银钩,滑下钟台的铜珠落进钟下的蟾口里,铛铛的发出一串嗡响。
秦昭玉精神一振,心头欢呼,终于下课了!
正在授课的韩易停止讲解,喝了口茶,对堂下人等道:“今日课时结束,下学闲暇,诸位殿下也应勤勉为学,温故知新。明日歇课休沐后复学,我将设卷考试经义策问,望诸位殿下慎之。”
几人齐齐起身,俯首行礼,拜谢老师的授业解惑:“谨受教。”
韩易微微颔首示意,目光转到秦昭玉旁边的空席上,眉头皱了皱,但却没有说话,招呼了林靖,两人一前一后离去。
大皇子秦湛霆的目光也往那空席上溜了一眼,垂手侍立,待韩易出了殿门,才招手把门外的太监叫来问他:“三殿下呢?还在父皇那里受训?”
那太监摇头道:“先前出了未央宫,又被慈云宫那边召去了。”
秦兴澜在一旁大皱其眉:“这个三皇弟,这回事情惹大了,连皇祖母都惊动了。”
秦湛霆点头叹道:“不知警告他多少回了,他就是不听劝,真是自作自受!”
秦昭玉听得着急,连声道:“两位皇兄,要不我们一起去求皇祖母吧,饶了三皇兄这一回……”
“这……”秦兴澜沉吟一下,望向秦湛霆,“皇兄意下如何?”
秦湛霆一挥衣袖,脚步已经跨向门口:“自家兄弟,那还用说,走吧!”
自家兄弟?
秦兴澜暗地冷笑,来年夺嫡之争,不知何等激烈,登基上位若是多个亲王支持,结果不言而喻……